武相道:「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你也不許再與她們拌嘴,我也叫她們不許再提起。
我看你也識幾個字,只是不太懂道理,不教而殺謂之虐,我現在就先告訴你一些道理。既然出來當差,就與在家裡撒嬌使潑不一樣。當差有當差的道理,否則你為何要出來?在家裡同父母頂嘴不是挺好?
提什麼男女?女監的這些規矩比別處多了好幾條,為的是什麼?女子當差本就不易,要防著種種口舌!千難萬難之中,你自己先提了!是生怕女監太長久沒個理由裁撤了?
什麼是巴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領了這份餉,就要干好這份差。把自己當個人,就得干人事!別弄那些內宅婦人拿捏人的話出來!當知道你今天說的話,無論放到哪裡都是聽不得的。」
周娓低頭不說話,心裡半服半不服。
武、崔二人也不要她馬上就痛哭流涕,真要那樣,她們倒要懷疑周娓是假裝的了。
二人又命八個女卒集合。
由崔佳成道:「今天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我們也都知道了。各人有理沒理,我們心裡有數,你們心裡也有一桿稱。周娓今天幹事不走心,罰她將屋子打掃乾淨!今天還有人拌嘴了,嚷得很大聲,也一併罰打掃!都記著,在這裡,只有咱們這十個人與別人是不一樣的!說話幹事前先過過腦子走走心!」
武相道:「今天的事兒,誰都不許再提了!對父母家人也不能提!外頭總說,女人不能成事,再傳出去,就更要受閒話了!我們現今是該把差使做好!要叫我知道誰把這裡的事傳出去了,看我饒過哪個!」
崔佳成道:「散了。」
一場風波,就在兩人有志壓制之下悶住了,並不讓它傳出去。
武相訓話的時候頗有點威嚴的樣子,人一散,她就坐在椅子上不想說話了。她想:祝大人也不比我大兩歲,怎麼就能把大理寺都管得很好呢?如果讓他遇到這樣的事,會怎麼辦呢?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
祝纓正在往政事堂送公文。
各部各衙送公文並不都得官員去,也有一些是由書吏搬著的,但今天鄭熹卻特意打發祝纓去政事堂:「若相公們問起,你見機行事,認真作答。」
「是。」
祝纓捧著公文,胡璉湊了過來說:「小祝,不錯呀!」
祝纓道:「這又從何說起?」
「鄭大人栽培你越發的用心了。」
「這是什麼話?」
胡璉道:「別說你看不出來啊!這都變著法兒的把你往政事堂幾位相公眼前送了!尤其陳相公,還會過問吏部的事。日後要升你,你又在他面前有個影兒,一準兒順順噹噹的。到時候可別忘了咱們這些貧賤之交呀!」
祝纓道:「什麼貧賤之交?咱們不得共富貴麼?」
「嗯!對!你的氣運一向好,我得蹭點兒!哎,見著了施相公的時候,千萬別跟他說太多公事。施相公這個人吶,就怕事多。」
「好。」祝纓心想,我要真跟他說事時,先把如何解決想好了不就行了?
祝纓在政事堂外面就遇到了陳相,陳相剛見完皇帝回來,看到祝纓手裡的東西就問:「今天怎麼是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