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要對付人,不外那麼幾招,挑撥離間、殺雞儆猴、剪除羽翼、借力打力、直指魁首……對付你們,還要顧忌你們的上司,我就不一樣了。」她上司還是鄭熹。她不能不早做準備。
溫岳道:「那也當心著些,有事兒只管招呼我們。」
鄭奕也說:「這件事我記住了。」
祝纓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呢。我勸你們都不要馬上動手,鄭大人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回應,御史不好說,一個段智,我應付他就夠啦,你們再多看他一眼都算抬舉他了。正菜還沒上,你吃果盤兒把自己撐飽了,不是叫正菜笑話麼?」
三人都笑了起來。
祝纓把他們送了出去。
門才關上,又有萬年縣柳令等人派人下了帖子來問候,祝纓都說:「上覆你家大人,有勞掛懷,還應付得來。過兩天請他們喝酒。」
到了宵禁之後,祝宅才安靜了下來。祝纓準備睡覺的時候,祝大、張仙姑、花姐又一起過來了。祝纓坐在竹塌上,說:「我終於可以睡一回懶覺了,不用天不亮就起來應卯,不好麼?」
張仙姑道:「那咱們幹些什麼呢?」
祝纓道:「照常過日子。俸米不是都領完了麼?錢也照發。不幹活還有錢,挺好的。放心,哪怕我有事兒,鄭大人也不能在這時候不管我。不過這些日子要謹慎些,別跟外人再自誇了。」
說到這個,張仙姑先罵祝大:「你灌了黃湯也好在外面吹噓孩子!」
祝大道:「我哪敢瞎吹啊?!!!」他又罵鄭衍,得了好處不知道閉嘴,「以後不再幫他們了!淨惹一身騷了。」
祝纓知道,祝大喝了酒也會吹個小牛,什麼孩子當了官兒了有事兒來找我啊,孩子衙門又發好東西了,之類的。
如果這一回彈劾能讓他再謹慎一點,倒也不算壞事。
祝纓從此就在家裡讀書,偶爾也出門閒逛,地點是京城的任何一處地方。甚至被長安縣令邀去幫忙看了一回流氓毆鬥的現場,找到了一個嫌疑人。
在花街不遠處,她還被小黑丫頭攔了下來。這丫頭眼神怯怯的,問:「祝大人,他們查你的帳,那你的錢……」
祝纓道:「我的錢禁得住查。告訴你家娘子,我的錢怎麼花自己有數,她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哎!」小黑丫頭高興了,「那娘子不用變賣房子了。」
祝纓一怔,這孩子已經跑遠了。祝纓搖搖頭,再往回走,遇到個賣樂器的老頭兒跌倒在路邊,這種事情在京城是經常發生的。祝纓想了一下,掏了點錢,跟他買了根簫管又拿了支竹笛,這兩種樂器她都是入了門的,剛好拿回家玩。
又跑到坊里小食肆那裡看人家做飯,想跟後廚學兩手——家裡其他人做飯實在不怎麼好吃。她吃得下,但既然自己能做就沒必要非得吃那種手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