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是覺得煩,上奏的御史就是難堪了。他確實不是受了段琳的指使,但是卻有人說他是段琳的走狗,真是進退兩難。他的同僚姜植則是查了出來,自祝纓掌管大理寺之後,大理寺的產業、收益是變多了的,你說他損公肥私恐怕是不妥的。不好說她干出這麼個成果還是無能、還能幹得更好吧?御史也得講道理。
現在輪到鄭熹一方要求徹查段智、段琳了。
鄭熹的親娘也在此時進宮哭訴:「他們要查我們孩子,箱底都翻開了,一絲臉面沒給我們留!他們憑什麼?!!!現在證明我們孩子清清白白,他們髒得要命!就要不查了?憑什麼?!!!」
皇帝便把此案交給政事堂:「速辦。」
政事堂里,一個施鯤是不想跟任何一方扯上關係的,王雲鶴厭惡雙方的爭鬥,尤其是討厭段智一方。祝纓會不會幹點擦著邊兒的事兒,王雲鶴心知肚明,但是有這個能力,又在那個位置上,還能幹許多的實事,就得把上峰給伺候好了。不伺候好上峰,沒機會幹實事就得滾蛋了,她能怎麼辦呢?王雲鶴認為祝纓是合格的。
陳巒也有偏心,他也不喜歡段家,嫌他們蠢。才回來就報復,是怕別人不知道嗎?
想查是吧?
王、陳都說,那就查吧。施鯤道:「他們這是掉進圈套里了,且他們才上京不久,恐也犯不了什麼案子。」
陳巒笑道:「那不正好?意思意思抹過去得了。」
王雲鶴道:「侵占民田、勒索商戶是必要查明的!」他曾是京兆尹啊!他治下的京兆……
最終查出來,段氏進京時間實在太短,讓他干都干不出太多的非法事件。只令段氏吐這些日子「收留」的良田良民,著京兆府妥善安置。又令將勒索商戶的錢財奉還。他們的姻親反而倒了霉,一個罷了官、一個降了職,都貶出京去了。
…………——
然而事情卻還沒有完,高陽郡王護外甥,帶人把段家貨棧的圍牆也拆了,房頂都掀了,叫人看著裡面的珍貨,問:「這是什麼?」
京兆府的地面上,可再沒有一個王雲鶴會管這種事了。
祝纓以一種「能員幹吏」的姿態重新回到了大理寺,從還沒進皇城開始就受到了熱鬧的圍觀。御史台查帳查不出犯法來不算什麼,查出來一個人這麼能幹就很少見了,她還年輕!這讓許多主官都心生羨慕。
大理寺的官吏們在她離開的這兩個月里,沒停了給她宣揚。只要哪一天日子不順了,就想起來都是姓段的害的,就想起來祝纓在的時候的美好時光。你不知道一個人,能在大理寺丞這個芝麻上官的位置上玩出多少花活來。
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子,見人三分笑,跟熟人打趣開玩笑。她甚至說:「御史不就是幹這個的嗎?我要犯了錯,先參了我,我警醒了、改了,免得以後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這是幫我呢。」
可真是太會說話了!
祝纓說笑著,重回了大理寺。胡璉還同上次一樣,將帳一交:「你來你來你來!哎,該給咱們發冰了。」京城小官可不能得到足夠的冰,全家能吃兩口就不錯了。祝纓倒能給大家多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