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夸祝纓是「少年英材」然後就邀祝纓去辦交割。
祝纓道:「非是晚輩托大,實因未曾見到上官,不敢擅離。」
汪縣令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咱們也不必親去縣裡,在這兒辦了交割就成啦。你要願意,我在府城的宅子也可轉讓給你。」
小吳也算是跟著祝纓走了三千里路、聽親爹講了十來年的故事,卻也從來沒聽說過前後兩任官員辦交接不在自己的轄區內進行的。他張大了嘴。哪怕是侯五這個缺心眼兒的大嘴巴,也覺得這事兒有點兒不對了。
祝纓依舊繃得住,輕聲細語地說:「不見了上官,不敢自專。」
任憑汪縣令說什麼,祝纓都不肯再接了下面的話。此時她已然有了不祥的預感:事情恐怕比預想的還要麻煩一些。
在到福祿縣之前,她在京里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關係,將本州的情況查了個底兒朝天。所有資料可都沒說眼下這種情況!
窮、偏遠、文物不豐……等等,她都有心理準備的。前任不住縣裡卻是沒有的!
她特意拖著汪縣令,只說:「我年輕,諸事不通,咱們還是照著章程來吧。」
汪縣令被逼得不行,說:「年輕年老又有什麼?章程不章程的又有什麼?辦了交割,我將這府城裡的房舍也轉讓給你,給你打個折扣,你就住在這裡什麼都是現成的。我並不是與你開玩笑,我確實是福祿縣令,也並不是騙子來消遣你的。」
不提王雲鶴的期許、鄭熹的期望,單是祝纓自己的脾氣,她就聽不得這樣的話。她平靜地問道:「住在府城?這又是什麼意思?前輩,晚輩新至,還請前輩不吝賜教呀!」
見她死活不提接盤的事兒,汪縣令也只得自認晦氣,說:「你看看我,什麼都不用你乾的,你只要好好的活到任期滿就得啦!邸報我也看到了,你本是大理寺的官員,也不是扔你過來受苦的,時辰差不多,你照樣升職回京。」
祝纓還真是想來干出點成績然後才好升職的,回不回京的她反而不在意,她親娘還不想讓她回京呢!
她提起茶過來給汪縣令續水,道:「晚輩年輕輕狂了,還請您不吝賜教。政事堂已然下了令,晚生人也到了這裡。您怎麼忍心叫晚生再重蹈覆轍?」
汪縣令想了一下,道:「也好。與你說了也無妨。」
祝纓摒退眾人與他密談。
汪縣令問祝纓:「你怎麼到了這麼個地方?」
祝纓道:「是晚生自己求的。」
汪縣令看祝纓的眼神像是看個大傻子,他又像是個急於找尋替身的水鬼。祝纓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這位汪縣令的心眼兒在她眼裡還不太夠使的。她把自己的任命擺了出來,汪縣令才感慨說:「年輕人,單憑一腔熱血過來,難哦!當然我也是想,這裡已然如此,只要稍做些事情便能有些成就,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