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我就不送趙翁了。請。」她抬手就把趙翁給請走了。
祝纓做了福祿縣令就不可能不管獠人,但是眼下還不是時候,她得先把秋稅收上來,入庫。將要上繳的部分撥出,餘下的都是縣裡留存。上繳的部分也分幾類,朝廷、州、府都得指望著下面收的糧食吃飯呢。
本州地處偏遠,所以是縣匯總到府、府再匯總到州,由州里統一安排。一部分按照朝廷的指令就近發放給駐軍等食用,另一部分存儲起來作為州、府的日用。由於離京太遠,所以本州的糧草不是必須運到京城,而是視情況,有的年景輸京,有的年景在南方一座水陸交通都很便利的大城附近的糧倉囤積,以備不時之需。
祝纓踩著福祿縣要繳的最低標準往上繳了糧食,她親自押運去府城,府衙辦交割。府中那位上司十分挽留:「小祝啊,你與我一同去州府吧。」
祝纓道:「這有什麼講究嗎?我年輕,又不會說話、又不會辦事兒,別再說錯了話,給您惹麻煩。」
不不不,我就是要你這個大-麻-煩!
每逢繳納,都是讓人頭疼的一件事兒!別的府還好,人家有正式的知府,他只是個暫代的副職。完糧入庫的時候,管倉庫的小頭目都敢為難他!祝纓就不一樣了,福祿縣令的威名如今本州官場上都知道了!
有祝纓在,受到的刁難必然會少許多。
祝纓知道上司的意思,但她不是很想接這個茬兒,上司也沒對她有多麼的好,她也不想為上官白得罪人。上司無奈,只得把實情合盤托出:「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祝纓問道:「閻王果真好見?」
上司乾咳兩聲,看著像要昏倒的樣子,說:「難難,哪個都難。」
祝纓道:「我道什麼,原來是為了這個事兒?!這有何難?你們就是太斯文了!依著我,他要不收,我就不給了!上繳給朝廷的糧,我親自押到京城去!」
「這這這……」
祝纓道:「您只要帶了我去,不是得罪人也是得罪人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呢?大不了,將為難您的人吊穀倉上盪鞦韆玩兒。」
上司道:「這如何使得?」
「得,我還是跟您去一趟吧。」
「罷罷罷,我還是自己去吧。」
祝纓道:「聽您這麼一說,我還是親自去吧,還要拿到他們親手寫的條子,不然我怕日後又要牽扯不清了。」
她押著糧車,帶著上司,一氣到了州城。州城裡各府縣都在往這裡運糧,晚上燈籠火把,景象十分壯觀。
收糧入庫是很講究天時的,萬一不巧下場雨下來,很容易就有損耗,到時候還得著落在各縣身上補繳。每當此時,收糧官員就會索要賄賂。一是為了糧食的成色、重量,二就是為了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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