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朝廷的規定,年假只有七天,七天之後就得開始辦公了。福祿縣又沒有太多的公務,春耕又還沒有開始,縣衙還是很閒的。祝纓本人卻一點也不閒,既然開印了,她就順手寫個公文,再認認真真寫個信,信著公文的驛路將信順路送到京城。
公文的事不大不小的,是說「給點兒流放犯唄」。
以福祿縣這個破地方,流放犯人到這兒來包管他吃苦,不能浪費這麼好的地方啊!但是祝纓到任之後根本就沒有發現有這類人,所以,人呢?
祝纓一個大理寺出來的官員,到了一個地方,什麼監獄、犯人之類本就是她最容易想起的。監獄不要提,上任汪縣令人都不在,這福祿縣裡什麼案子都糊塗著。祝纓到任之前,關丞派人把牢房裡關的那些個欠租的、衝撞了貴人的一放,免教新縣令看著心煩。
大牢都空了。
流放這事兒也跟汪縣令有關,因為流放的時候,一般是判個「三千里」「二千里」,發到某州,很多時候不具體寫到縣。福祿縣的縣令不在縣內,能被流放的都是重犯,這麼扔到福祿縣府也怕出事兒,於是要麼就調配到附近的縣,要麼就府里接管了。原本福祿縣還有個專一安放流放犯的小小的營地,府里乾脆以「近獠地」不安全為由,行文申請將它移到了鄰縣。這樣以後連「調配」的手續也都省了。
祝纓這回就是跟大理寺要人的——給點兒人吧,我這兒缺人。雖然跟行文措詞極客氣,究其實質還是點菜。她私下夾了一封給裴清的信,菜單列得詳細極了:要求要一些技工之類。如果有農夫,也給點兒,壯年的最好。至於酸文假醋掉書袋的,我不要。來了就打死。
裴清哭笑不得,幾乎要學著某人罵一句「逆子」了。
寫完了公文,她便開始寫私人的信件。
給鄭熹無數的問候,感謝他年前送的衣服之類,說自己過年省得裁新衣了等等。然後又請鄭熹幫個忙,問一問岳桓,太學國子學的課程都是什麼樣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課本,能不能給點兒?
接著是給王雲鶴寫信,寫了縣學的情況,她又寫了自己的教學計劃:背書,別的先不管,先把五經都背下來再談理解。問王雲鶴這個情況下學生怎麼安排合適,可不可以將一部分在五經上沒什麼興趣、天賦的人,轉到明法科等學科?可不可以將自己整理的王雲鶴的那本「心得」在縣學裡講授?如果不合適,那也請給些指點。
祝纓與劉松年的書信往來則非常有趣,二人多數是通過王雲鶴轉送。祝纓是暗嘲激將,但也寫一寫劉松年感興趣的山河風景。劉松年比祝纓坦蕩得多,他坦坦蕩蕩地單獨寫信,指名道姓罵祝纓。
但是祝纓這一封信就難得非常直接,她單開了一個信封給劉松年,寫道:我知道女卒考試那小段子是您寫的,能再給寫一個不?
如同給大理寺的公文一樣,她這回也毫不客氣地點菜了:要跟上次一樣,一段之內有儘量多的生字,字字不重複最好。筆劃要少,字要常用。再著韻好編成山歌的最妙!寫它十段八段的,如果你寫不出十段八段,三段五段的也勉強。內容最好能覆蓋一下數學、常識、日常器物、稱呼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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