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時間很緊。」
「是,春耕是講天時的。」
「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
「如果不是冤案,尋常犯人想回京是不容易的,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大赦。等著看吧,要麼太子生兒子,要麼太子坐了那個位子,都能大赦。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這變數就太大了!我得在那之前再做出點事來!」
所以她很忙。
花姐道:「識字碑也要刻了,春耕很順利,你去西鄉的時候我也出城看過了。」她當過家,能看出不少門道。福祿縣在祝纓的調理下,不止是春耕,連秩序也都好了許多。譬如她們老家朱家村,也是縣令不會輕易去管的,跟汪縣令之垂拱頗有相似之處。
祝纓不一樣!
花姐有點驕傲,說:「你比他們都強。」
祝纓道:「那你呢?」
朝廷不止對官員有約束,官員的家眷也是,他們本來就不許自己出面經商、做經紀、在所任之地隨意置產業。祝纓能給花姐弄出藥鋪所需的三間門面,花姐卻不能自己出面經營。
花姐道:「我跟廟裡的師傅說好了,逢初一、十五,我去那裡給人看病,算舍藥。」
「明明……」
「這樣就很好。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現在是沒功夫經營什麼醫館藥鋪的,」花姐說,「乾爹乾娘去年夏天出門就病了,眼看夏天又要到了,我在想怎麼給他們配些解暑的藥。要是有效,不止乾爹乾娘能從中得到好處,凡水土不服的都能受益呢。」
祝纓道:「好!萬一卡在哪兒了跟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好。」花姐心中卻想,你這麼忙,現在可不能再麻煩你了。又憂愁,聖上春秋已高,真要出個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
祝纓早就開始考慮這事兒了。
第二天,她把龐家父子都帶上,一大早就去了採石場。採石場離縣城有點距離,半天才到。因春耕,採石場上許多人都不在。採石場原本有一大勞動力的來源——犯人,福祿縣很久沒有合適的流放犯可用了,所以這個時候就很冷清。
整個福祿縣不大拿採石場當個大收益,一是費人,二是銷路不算好。附近鄰縣也有山,誰也不用跟這兒採買,人家自己開採就行了。石頭也不值錢。那等礦產富裕的地方,比如有金礦、鐵礦之類的地方,是抓壯丁也要抓足了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