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他娘子找到了麼?」
小江上前說:「他們說,昨天和今天都沒見著她,不知道去了哪裡了。大人,她別是也被兇手給害了吧?」
祝纓又問常命的母親:「家裡丟什麼東西了嗎?」
這人被張仵作嚇得不敢打滾了,坐在地上說:「沒。我也沒心查看。錢在我那房裡,沒丟。」
不是為財,就是有仇了?
祝纓有點擔心。按照她的經驗,女人死了,她會懷疑一下丈夫,男人死了,除了妻子還會有更多的嫌疑人。因為女人囿於內宅接觸的人少,兇手多半是身邊人,男人就不一定了,外面什麼仇都能結下。且夫妻身份尊卑有別,事發後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一樣。
再有,如果是女子行兇,相當一部分人會選擇一些技巧,比如下個毒什麼的,一個例子就是畢晴。正面搏殺的不多。
常命這個樣子,以常理而論得是外來悍匪作案。祝纓也不認為是「獠人」,雖然他們的名聲在福祿縣稱不上好,仍然保留有一些「古樸」的風俗。但是他們殺人祭天得帶回去跳舞奏樂上祭台,殺得十分講究。
仇人?
祝纓低下頭看著臥房裡的腳印,就那麼幾雙,其他人都在這裡了。哪怕再不願意,她也得承認一個不太可能的事實——或許真的是常命的妻子乾的。除非常命的仇人是妖怪,來無影去無蹤。
有經驗的賊會清除痕跡,但是不可能只清掉自己的而完全不破壞其他人的痕跡。如果被打掃過,則地上應該只有常命母親發現命案之後進過房間的人的腳印。現在常命夫妻倆的腳印都在。
要麼寡婦殺了長大成人的兒子,要麼是殺夫。權衡一下,兇手是妻子的面兒更大些。
小江低聲道:「這人打老婆,他老婆太慘了……」慢慢將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了祝纓。
祝纓心道,那倒合上了。問她:「你敢再看一遍屍體嗎?」
「敢!」小江說,聲音有點發顫。
祝纓拿夾被把屍體上半身頭臉軀幹都蓋了,讓她先看腳,再看手,問:「能看出什麼來嗎?」
張仵作也湊了過來,不看砍得太慘的部分,只看手腳他也能看出些來:「兇器不太鋒利呢……」
侯五也湊了過來,說:「呀,這人力氣不大。」
祝纓問:「怎麼說?」
侯五道:「吶,甭管兵刃是不是鋒利,力道大和力道小的是不一樣的。稍鈍一些的兵刃,只要力氣夠大、出手夠快,也能一擊斃命的。您瞧這個,就是勁兒不夠。」侯五專司與人搏命的勾當二十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小江一面聽他們說,一面記著,她的心有點亂,對祝纓道:「大人,我還想再去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