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來這裡兩年多,一切都還在剛剛開始,還沒到大豐收的時候,福祿縣仿佛從她手裡得到的並不多。可是常寡婦說得也對。
趙翁道:「有他,好處還沒盡顯,沒他,壞處可是多多呀!」
祝纓是個愛惜民力的人,她看鄉紳和農夫都是「百姓」,要求鄉紳老實交稅吐隱田的時候是把他們當「百姓」一樣的要求,照顧的時候也是當「百姓」一樣的照顧。
顧翁道:「他不折騰啊!不會為了政績就不管別人死活,不會拿大傢伙兒填坑,你們想想,有幾個官兒能這樣的?你們還不知道著急?再有,同鄉會館、就算是他自己要賣的橘子這兩件事兒,沒了他,咱們這些人雖然都在,誰能牽頭將大傢伙兒攏起來?誰有這個威望信譽,叫大家信他能兜底兒?攏不起來,就是一盤散沙,大的好處誰也別想有!沒有個規矩,就得內鬥。」
趙翁終於想起來趙蘇了,問道:「你有什麼消息不?」趙蘇應該是最急的吧?
趙蘇什麼消息也沒有,他說:「義父看起來與平日無二。」
顧翁道:「不如去打探一二。」
趙蘇心說,你這是支使我呢?他說:「然後呢?無論義父是走是留,顧翁能干預得了?」
顧翁一臉苦相,所有人都得承認趙蘇說得對,顧翁道:「知道了,心裡也好有個數兒。不如去請教一下。」他指著自己的孫子顧同說,「叫他與你同去!」
顧同正在走神。
鄉紳們爭執的時候,一旁顧同看著這群人的樣子,心道:平日裡個個穩操勝券、指點江山,還要背後說些祝大人的小話,如今看來卻是個個都要依靠大人的,這些人可真是沒意思。
顧翁叫了他兩聲,顧同收起心情,裝成個乖模樣:「阿翁。」
「你與趙賢侄同去衙里,你們是縣學生嘛!」
顧同不情願極了,趙蘇也不是什麼好人,顧同敢打賭,這人此時心裡正在嘲笑所有人。
他嘆了口氣:「是。」
…………——
二人到了縣衙,祝纓沒有拒絕見他們,把他們叫到了籤押房。
顧同進了籤押房一看,祝纓一派淡然,看著桌上的一份文書。兩人行了禮,祝纓道:「有什麼事兒?」
趙蘇道:「士紳們有些擔憂。」
「嗯?」
趙蘇不客氣地說:「近來使者頻繁,又有御史查問案件,士紳們擔心您要被問罪調開。」
祝纓道:「我怎麼不知道?」
趙蘇老老實實地不說話了。
顧問道:「大人,這不是該百姓與學生管的事,可是縣裡人人都在傳,心裡很不安。是真是假,還請大人能出面安撫一下,快春耕了。」
祝纓道:「唔,確實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但也不該不關心。總悶著頭讀書、幹活,不太好。」
顧問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