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娘子比她爹清楚得多了,她知道自己親爹是個什麼樣的人,當官兒?不被人坑死才怪!好好的能把祖傳的吏職也給丟了,當官這輩是想都沒想的,這個官就是祝纓白給他的。那就得珍惜。
既然祝纓這麼可靠,自家又有這門手藝,就還跟著她幹得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再升一升,離了祝纓,以後是什麼樣就不一定了。
祁小娘子考慮到自己也還是要成家的,這個爹以後怎麼辦?聽了祁泰說的話,請客的事兒也放下了:「您好不容易想對了一回,怎麼不同大人將事情講定了就回來了呢?弄得像是假客氣一般了!走,咱們同大人講定了!」
抓著祁泰就到前面來:「現在家父蒙大人的恩情也得了個官身,也有俸祿了。回京不易,請您還收留我們父女,感激不盡。以前幹什麼,現在咱們還幹什麼,絕無二話!只當客居,抵您的房租了!」
不當雇來的帳房,我做客行不行?就當我是閒逛來的,看著這裡喜歡住下了行不行?順便幫個曾經的舊東家的忙算個帳,行不行?有俸祿,能自己餬口,不用發錢就不算以官身給人當僱工,不犯法。
祁小娘子打定了主意,堅持留下來。
祁泰本就認為一有官身就離開不厚道,雖然思念京城,但回到京城似乎也一堆令人頭疼的事情,便說:「我不能半路就走,多少陪東翁走過這一程。等東翁尋到新帳房。」
「如今還說什麼東翁?你我同朝為官呢!」
祁泰怔了一怔,祁小娘子小聲提示,祁泰改口:「三郎。」
兩人重定了關係,祁泰了結了一樁心事回去跟女兒商量請客的事兒了。
父女二人一離開,小吳溜進了屋子。屋裡沒外人,他也不怕項樂看著,當地一跪:「大人,大人千萬別趕我走!我還要跟在大人身邊學本事呢!當年我爹將我送到大人跟前,路上就囑咐我,大人是個有本事的人,叫好好跟著,多長眼長耳朵。您可千萬別讓我回去呀!」
他、祁泰、顧同,至今才算是真正的官場上說的「門生故吏」,那怎麼敢這個時候跑路的?得死死跟著才行。
祝纓從不虧待自己人。以他的本事,又沒什麼根基,排隊等個實職還不定等到什麼時候呢!還得跟著祝纓混。祝纓這兒許多事情還要人手,這個時候走了也不厚道。
祝纓道:「起來,這像是什麼樣子?」
小吳一把鼻涕一把淚:「您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就這樣回去了,我爹也得打我,我姐也得罵我。您就當我一個沒正經事乾的人,投奔您這兒來了。我雖是個粗人,不如顧郎君、趙郎君那麼讀文解字的,也想跟您再學些本事。」
他與祁小娘子想一塊兒去了,
「你以後可不是什么小人了。」
「都聽三郎的!」小吳爬了起來。
祝纓道:「換好衣服,一會兒咱們去顧家吃酒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