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更是拜服,沒見過微服私訪順帶賺錢的。
他一個小青年,話也多了起來:「大人,南平縣看著比河東縣好些,不會有太多的壞事吧?」
祝纓搖搖頭:「這兒可不一般吶!這裡可有官眷的。」
整個南府還是出了幾個官員的,不過按照朝廷的規定,他們都在外地做官。也有將家人接到任上去的,也有家人留在家鄉的。南平縣這裡,恰一個目今本府土著里出過的最大的官兒,從六品一位在外地任縣令的官員荊綱,他的家族都在這裡。
此人的父親荊老翁在祝纓剛到府衙的時候,還與本府的父老一同來迎接過祝纓,排在父老位子的頭一個。又同祝大聊了一會兒天,祝大雖然當了幾年的老封翁,祝家簡樸,派頭終歸沒養起來。老頭兒看祝大這樣子,頗有些自矜。不料祝大此人在意的點與別人不同,他聽說荊老翁也有兒子外任的時候,就問了一句:「哎喲,那咱們一樣啦!你兒子幾品?」
一句話將荊老翁給噎得不輕。
只有做了地方官、遇到了,才知道在自己的轄區里出現一位官員是一件多麼麻煩的事情。你既沒有同他接上頭,彼此也沒有多少的默契。他的家族又在這裡你又不能不留意,如果犯了法,還得留神不能跟普通百姓一樣的判。荊老翁縱使有罪,都不能拉到衙門外面公開打板子。因為他也是個老封翁,朝廷要面子的。
果不其然,進了南平縣,剝去了官衣的威嚴之後就看到了許多之前看不到的事兒。
南平縣也有些隱田、隱戶,荊家自己就瞞了好些個!問就是,他家是官員,朝廷優待官員,有若干的免稅田地。除此而外,南平縣確實比另外三縣要富裕一點,福祿縣也就這兩年好了一些,以前比南平縣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祝纓對小柳等人說:「咱們先不進府城,差不多了就趕緊回河東縣,再消消停停地回來。」
項樂心道:等回來之後,我也如現在這般換身衣裳好好在城裡蹲一蹲,看一看那些以前沒看到的事情。
…………
祝纓的盤算打得很好,她往田間地頭看了一回,順勢又看了一下河渠等水利設施。在河上又看到了幾處碓坊,打聽了一下,果不其然有荊家的產業。
她遠遠地又看了一眼府城的城牆,見往來的商客、行人進出還算便利。
「回去吧,咱們要趕路了!王縣令那裡要等急了!」祝纓說。
她還是坐回車上,此時貨郎擔子已經被她賣空了,針也賣完了,幌子布被她疊巴疊巴揣懷裡了,就剩根棍兒在外面。
另外三人精神都不錯,小柳吆喝一聲:「駕!」一行人往河東縣趕去。走不多遠就聽到後面遠遠的馬蹄聲沖了過來,有人罵:「閃開!沒長眼睛嗎?!」
小柳回前一看,脫口而出:「老侯叔?」
「吁——」侯五勒住了馬,驚疑地看著他們。祝纓在車裡說:「不要停,往前走!」
他們一氣跑出很遠,到了一片野地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