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廷所有嗎?」
「是。」
「福祿縣的讀書人,是讀的聖賢書嗎?」
「是,可是讀不好……」
祝纓道:「既然是,朝廷就不能放手,不能不管他們。」
「大人何不選派大儒講學呢?且大人任福祿縣令之後,也是舉辦學校,不是也能有人考進來嗎?」
學生們都比較信服鄒進賢,聽他說得有道理,且不能理解祝纓所言。「能者上、庸者下」不是麼?他們開始竊竊私語,博士急忙維持秩序。
祝纓問道:「南府考出去的,又有幾人?你憑本事能考到哪兒?」
鄒進賢漲紅了臉,他知道自己的學問拿出去或許未必能入更高的學府,國子監的教材他也看過了,趙蘇抄的講義他也看過了。天下能人當然是很多的,學問好的人他服,卻見不得有人偷機取巧的。
祝纓嘆了口氣:「書呆子啊。我以前是福祿縣令,現在又使府學常年分給福祿縣名額,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鄒進賢道:「願聽大人教誨。」
「你覺得我是循私念舊,還是眼界更大一些,認為南府也是朝廷所轄、南府的學生也應該準備有機會到州城、京城更高的學府見見世面?嗯?」
「那學生也願意用功考出去。」
祝纓輕描淡寫地說:「考個屁,不給你們見識一下,你連自己差在哪兒都不知道,你讀的課本都是缺的,拿什麼考?要說自己負笈求學是不是?去京城遊學是不是?你們自己個兒跟蛐蛐兒似的自個兒斗出個頭名來,那要本地官員幹什麼?要朝廷幹什麼?你自己能幹,也不能絕了別人的路。我與別人之不同,正在此處。」
鄒進賢還想說什麼,後面同學已經拉住了他。他們都聽明白了祝纓的意思,給福祿縣爭名額,不是只為了福祿縣,而是基於她「眾生平等」的想法,也會為南府學子爭取類似更高學府的名額。
得按住鄒進賢!
學生們七手八腳又心潮澎湃,博士也有點激動,道:「大人,鄒進賢年輕氣盛,會想明白的。」
祝纓道:「府學的卷子我看過了,內有幾個狗屁不通的,連我都看不下去!弄明白!」
博士額上沁出汗來,道:「是。」
府學生們又是一陣歡呼,內中夾雜著幾個目光游移的。
「散了吧。」祝纓說。她確實是要為南府也爭取幾個進國子監的固定名額的,不但是南府,她正在構思一個奏本,國子監那麼多門學科,那麼多的學生,一府保有一個,這要求不算過份吧?如果不能具體到府,每州一到二人,餘下的名額再爭競,總可以吧?
高官子弟就可蔭入學中,為了加緊朝廷與各地的聯繫,各地給一個名額又怎麼了?給當地人機會參與到全國的事務之中,也是另強聯繫的一種方法,不是麼?
以她在這偏僻地方的經驗,時間久了,語言都不通了!
顧同在一旁心神激盪,大聲說:「老師所思所慮,才是謀國之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