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五敲了敲門,項樂開了門:「什麼事兒?」
侯五道:「荊綱的帖子,求見大人呢。」
祝纓在裡面聽到了,將手裡的筆,放了下來:「現在?」
「是。」
祝纓道:「請吧。」
侯五忙跑出去,先叫了丁貴等人過來書房伺候,自己跑去引荊綱進來。
項樂繼續站回了祝纓的身後侯五將人引來之後就退出去繼續看著門房。出來看到丁貴正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兩盞茶,侯五說:「人還沒來。」
丁貴就往一邊避了避,預備荊綱進來之後再端茶進去。
丁貴沒有想到,自己只停了這麼一下,就很久沒能再進書房裡去——荊綱在裡面與祝纓好好地溝通了一番。
荊綱看起來與章司馬年紀差不多,氣質上也略有相似,不過沒有章司馬的官樣子,他白皙,個頭微矮,但也儀表堂堂,與他的兄弟荊五郎是截然不同的樣子。荊綱也很快打量起這處屋子以及祝纓。
屋子是標準的後衙第一進,當中一間設座,日常見客便是在這裡了。取了裡間做了個內書房,裡面明晃晃點了數支蠟燭,家具都是竹具,青色已淡,表面微微泛著光,想是已用了一段時間了。靠牆幾個竹製的大書櫃,裡面擺滿了書。牆上掛兩幅書法,就著書房明亮的光線,能認得其中一幅落款是劉松年。
天下文宗!荊綱心裡一沉。
祝纓就坐在兩幅字的前面,這是一個年輕得讓人驚訝的知府,沒有蓄鬚,讓他顯得年紀更小了,簡直像是哪家府邸里的小公子一樣。他穿得很隨意,一身薄綢衫,沒有戴冠。
荊綱先見禮:「拜見府君大人,深夜打擾,實屬冒昧。」
祝纓道:「哪裡哪裡,請坐。」
兩人就對了這麼一句話,祝纓還沒來得及喊上茶,更沒有來得及問他的來意,荊綱突然哭了!
痛哭流流,痛心疾首,一旁的牛金都要擔心他是不是心疾要發作,是不是得請後面大娘過來看一看,就怕再晚得出府找江娘子了。
荊綱不但哭,還跪下了:「府君!慚愧啊!無顏見父老啊!舍弟竟然鑄下這等大錯!都是下官管教不及,才叫他這麼不知進退!家父家母年邁,精力不濟,又管不得他。還是下官的錯呀!」
他哭到最後癱到了地上雙腿連蹬了好幾下,就差打個滾兒了……
不,他接著真的躺地上來來回回往左右滾半個滾兒,項樂目瞪口呆。
荊綱口中也沒停絮叨:「下官離家時,鄉親以下官為榮,如今舍弟如此做派,是為家鄉抹黑,毀了家鄉清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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