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家裡出來,他就下了決心,自家這些人,還得再繼續緊緊皮才好!
接著,他又拜會各路親朋,第二站就是舅舅家。
到了舅舅家才知道舅舅病倒了!
舅舅躺在床上,荊綱到了床前握住他的手,舅舅張開眼睛看到是他,眼淚就指不住了:「大郎,你回來了,好!好!」
他的舅母、表弟們在一旁也跟著哭,荊綱問道:「這是怎麼了?」
舅母道:「你回來就沒人敢欺負咱們啦!那個新來的司馬,太欺負人了!」
舅母是個鄉下小財主的妻子,也沒讀過什麼書,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舅舅喝都喝不住。荊綱聽完才知道,比起祝府君,章司馬才是個手黑的主兒。舅舅家的事兒是可大可小的,章司馬給人往重里判。祝纓好歹給他爹放一邊兒坐著,章司馬好懸沒把舅舅全家抓了遊街。
雖說舅舅辦這事兒不能說地道,好好的判,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荊綱安慰了舅舅一陣兒,就不想去見章司馬了。折面子的事兒,跟最大的那個面前跪著哭完了就得了,要是挨個兒都這樣,他的面子也甭想要了!看起來是知府能夠壓得住司馬,不如將家人託付給知府!
此後幾天,他又拜訪了些幼時玩伴、青年同窗之類,所聽之評價也大差不差。有看不明白的,只說自己的感觸:「章司馬忒會欺負人了!祝府君雖也不太好說話,倒還講些道理,也會顧著些人。」有稍能看明白一點的,就說:「章司馬想顯擺自己呢,平日裡反而不如祝府君平易近人。說祝府君有公心我服,章司馬,先看看吧。」
灌了兩耳朵,荊綱又去府衙拜訪祝纓了。
大白天的,祝纓這次是在籤押房裡見的他。賓主坐下,祝纓笑問:「在外多年,回來還能識得原來的路不?」
荊綱道:「路還是那些路,有些招牌卻不太認得了,出了城就更眼生啦!瞧著他們種了宿麥,可真是新鮮了!下官轄下也是產麥的,只從記事起,南府就沒人種過麥子。如此一來,南府就不愁吃的啦。」
他說著有些羨慕,地方官想出彩也不是很容易,推廣宿麥顯然是個大功勞。他就著力誇讚祝纓關心民生,又略算了一下:「如此一來,就算手生,一畝田的產量至少能多個七、八成了。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
吹捧了一陣兒,荊綱就是不挪窩兒,他也有得講。從自己在府學時的經歷說起,又說到小地方出去打拼的人不容易。從官話的發音,到一些外面繁華之地的學子見聞廣博而自己村氣十足等等。說到最後,也動了幾分真情:「府君如此重視府學,真是南府之福呀。」
「本來也不比人少隻眼睛少張嘴的,」祝纓說,「聰明人哪兒都有,不過有些人被耽誤了。我也只好儘自己所能讓他們的路稍稍不那麼崎嶇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