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不是要打什麼,我是想,福祿縣那兒開了榷場,一個哪兒夠呢?可有錢財就會有糾紛,萬一有點兒打架鬥毆的事兒,到時候還請校尉給看著些。」
梅校尉道:「我只管鎮守的事情!」
「我只管地方上百姓富足的事情。」
梅校尉道:「那行。」
祝纓道:「那就先這樣?」
「好。」
梅校尉要留祝纓吃飯,祝纓笑道:「不了不了,我才帶了多少東西過來?咱們這些人把帶來的東西吃完了再走麼?」
她去了流人營,將幾個工匠薅過來往車裡一塞,走了。
她前腳走,梅校尉後腳就對一個心腹小兵說:「你留意著些進山那邊的路,有異動就來報我。」
祝纓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梅校尉給防範上了,她現在手上有空屋,將匠人往那裡一放,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趁著現在,將識字碑的事兒再推進一步,連河東縣也要加快一些。再有是農具,許多貧農連農具都不能自備。
祝纓不打算白給,府衙出錢出工匠打造農具,貧農以賒帳的方式租用,等到收穫的時候,連收稅一塊兒收租金。連租三年之後,再交少量的尾款,這份農具就是租用者的了。對每戶可以租用的數量進行限制,多租的就累進增加租金。
祝纓叫來項安、項樂,跟他們商量一下定價,以及是否可行。
項安問道:「連租三年?」
顧同站在一邊,原本他也是想問的,有人問了,他就跟著聽。祝纓道:「時間拖得長一點,才能防止有人從弄鬼。你想,我要是弄些個貧戶的身份虛報個百八十戶的人,一年就將這些東西領光了,接下來呢?他再高價租賣?我給他們白供本金呢?」
官府惠民的時候,總要防著太多的聰明人鑽空子。
她前兩年想低息或者無息放貸給貧戶過難關,後來沒幹,一是手頭錢確實不太多,二也是想到這方面的問題。她幹事,第一想的是:如果是我,怎麼鑽空子?其次才是設法堵窟窿,最後才是施行。所以她頒布的辦法,一直以來都比較好用。
執行是最艱難的。又得用著這些大戶,又得防著他們弄鬼,對一些胥吏、里正、族老之類的人物,也是樣。拖長時間,加大想要偷機取巧的人的成本,磨掉大部分人的念頭,這件事兒差不多就算成了一半兒了。
顧同和項家兄妹都不說話了,顧同是想到了自家祖父跟當年的關丞瓜分駐軍屯田的事兒了。項家兄妹是商人,一經祝纓提醒,就想到了套取低息貸款的法子。要是有這樣的機會,他們也不能保證自己家會忍得住不干。
祝纓道:「好了,先這樣吧。哎,還沒有製糖的匠人來嗎?」
項安道:「不如讓各地會館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