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了一些,祝纓才問小江:「你們還有別的事嗎?」
江舟搶答:「大人,今天是休沐日。」
祝纓道:「唔,那到衙里坐坐吧。」
一行人回到了刺史府,一路到了籤押房。
小江的手杖一路篤篤篤,很有節奏地敲著地面。到了室內,她提著手杖,不再點地了。
幾人坐下,牛金來上了茶,祝纓開門見山地對小江說:「育嬰堂你去了幾次了?覺得怎麼樣?」
大家在育嬰堂遇到了就有點小尷尬,小江見祝纓不問她去那兒幹什麼而只是問育嬰堂,試探地說:「大人的意思是?」
祝纓沒有兜圈子,道:「這裡是梧州,育嬰堂也該管起來了。」
小江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並不好管的。」
她接著算了筆帳。
經營育嬰堂是要有成本的,將一個孩子從小養到大,不管上學、只管吃穿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偶爾還得看個病,還得算上僱工照顧孩子的工錢。所以能省則省。因此普通的縣城並不能每縣都有一個育嬰堂,梧州的這個生計也比較艱辛。再加上管事的有意無意也要從中揩一點點油水,整體就比較困頓。
大的帶小的,掃地洗衣服,燒火抬水。長到七、八歲就能送去當學徒工,或者去當小廝丫頭,到十二、三歲,除非能在育嬰堂里幫特別多的忙,否則也沒多餘的一口飯養那麼大個活人,必得請她走人。十來歲的飯量,夠養三、五個小孩兒了。
如果祝纓要管,按什麼標準管?
這裡面還有另一個問題:「要是知道大人想管了,恐怕蜂湧而來的人能吃窮梧州。」
小江說得很冷靜:「人都趨利,原本孩子都養不活,生下來溺死也就溺死了。一旦您這兒的育嬰堂管起來了,要是比現在的好、比普通窮苦人家的孩子過得好,許多父母也不至於必要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必會有一些人將原本要殺死或買走的孩子送過來的。到時候您養是不養?怎麼養?養到多大?孩子本來就不好養,夭折得多了,您就要受到責難。多少雙眼睛盯著。」
她很少當著很多人的面說太多的話,尤其是有花姐在場的時候,今天說得尤其的多,連小柳都覺得有點意外。
祝纓卻聽得很認真,自在育嬰堂門前被攔住起,她就又將之前計劃重新審視了一遍,也發現了一些新的問題。本打算以孤兒為主廣灑網,畢竟有父母的孩子另有牽掛,插嘴的人也多。育嬰堂的孩子不如想像中的多,沒魚,撒網有什麼用?網還得更廣一點。且現在小江說的這些,也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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