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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纓等人起了個早,這一天她計劃在阿蘇縣裡暫休息一天,同行的商人也可在阿蘇縣做少量的貿易。
這一天她換了衣服在寨子裡瞎轉悠,說自己也是商人。有人不信,她就摸出一包針來與人交易。祝煉覺得有趣,不過他牢記不能在這裡說利基話,裝成啞巴跟胡師姐一左一右跟在祝纓身邊。
祝纓與人聊天,他也聽著,轉了半天不由納悶:蘇喆她們不是討厭利基人嗎?怎麼好像更恨索寧家似的?
正想著,忽然橫地里潑過一盆水來,胡師姐護著祝纓、提著祝煉往旁邊一閃。祝煉又看到了一個老熟人——蘇喆的小侍女,原來她回來了!
祝纓看了看小侍女出來的屋子,問道:「這是你家嗎?」
小侍女之前只看著仇人,沒看到祝纓,一見祝纓,忙將手裡的盆背到了身後。祝纓看得一笑笑,招招手:「來,給你的。」她摸了一把糖給小侍女。又同小侍女說了一會兒話,讓她別忘了功課,以後有用之類,然後隨便逛逛就回客房了。
在大寨里看了一陣,確有與索寧家衝突受傷的人,祝纓就有數了。
這天晚上,祝纓去找了蘇鳴鸞。
蘇鳴鸞取笑道:「義父,現在可很晚了呀!」
祝纓道:「索寧家是怎麼回事?」
蘇鳴鸞一面將她往裡讓,一面仍是笑答:「不是什麼大事。」
「那老大就是個大事了。」祝纓不客氣地說。
蘇鳴鸞不再刻意地笑了,道:「大哥,也不是很甘心吧。他找義父說話了?」
祝纓坐下來,隨意道:「論跡不論心。凡事都論心,就要犯疑心病了。說說索寧家吧。」
蘇鳴鸞試探地問道:「義父還是不願意我們動刀兵?」
她還記得最早的時候祝纓是拒絕了支持阿蘇家吞併其他家族的,並且還說得非常有道理。在蘇鳴鸞看來,祝纓是不會輕易放棄這種道理的。所以即使與索寧家有種種矛盾,她都還是自己扛下來了。
祝纓道:「那要看是什麼事了,能化解還是化解的好。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不能這麼拖著了,我得把老大帶走。」
蘇飛虎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蘇鳴鸞的威脅,如果在長期有外患的情況下還讓蘇飛虎呆在寨子裡,就是養他的威望。寨子容易亂,要麼蘇鳴鸞完蛋,要麼蘇飛虎被憋屈死,都不是什麼好結果,最好是拆開了。
蘇鳴鸞道:「義父的意思是?」
祝纓道:「兩手準備。」
「願聞其詳。」
祝纓道:「第一,設法和解。第二,和解不成,也不要怕事。」
蘇鳴鸞吃驚地說:「義父要動武?」
祝纓搖了搖頭:「不是我要動武,我是想大家都好好相處。這世上除了你們幾家,山外有山,人多得是。他要願意也與大家一般相處,我也願意。他要不願意,又要擾亂你的寨子,那就不行了。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是夙怨,我不願加深你們的仇殺。如今你關愛百姓、內修德政,我總不能留下『做羈縻縣就是要白挨別家打』的評價。那成什麼了?」
「義父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