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培基心道:祝刺史倒沒有謊報政績,確實幹了許多實事哩。
接著,他就覺出不對味兒來了。福祿縣的商賈之勢太盛。做事都要講個錢,講個利,這讓尚培基不是很喜歡。他先問「會館」,縣裡的士紳們告訴他其中的利潤,連同鄉要借住也得付錢,隨行捎帶書信、貨物也要付錢。還有勾兌錢幣之類。
樣樣不離錢。
縣裡的女子也很猖狂,已經超出潑辣了!貧苦人家婦女拋頭露面也就罷了,什麼樣人家的婦女都能罵兩句丈夫。有女差就罷了,這是為了男女大妨,但是男女差役一處吃飯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尚培基先下令,明申「大妨」,聽說是祝纓在的時候就這規矩,他說:「刺史大人初掌福祿時,一切草創,縣衙物資不豐,不得不如此。如今府庫充盈,不必勉強在一處。」
又出了個告示,申明了倫理綱常。再召來士紳,讓他們要「淳厚」,給同鄉人搭把手再收錢,這不就壞了風俗麼?
最後,他給祝纓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長信,寫知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但是現在事都辦差不多了,您得收斂一點兒,正一正規矩,免得朝廷里有人拿這些事攻擊您。
信送到南平縣,沒找著祝纓。此時已入五月,祝纓這兒吃完了粽子,帶著全家進山避暑去了!
尚培基等了幾天沒等到回信,又去打聽了一下,發現刺史大人居然進山了!
這怎麼了得?
尚培基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要去見他!」
童立看著他這一串眼花繚亂的動作,勸道:「大人,梧州是羈縻,刺史大人要時常巡視各族都在情理之中啊。且咱們又不熟山路,不如等大人回來,您再去州里見他老人家。」
尚培基焦慮地等了半個月,祝纓從山裡回來了。山中別業情況不錯,她將父母留在那裡,項樂在那裡陪同。
回到刺史府就撞到尚培基堵門。
祝纓客氣地請他進府,尚培基臉色不太好,因為他又發現了另一件事:重用女官就算了,還聚集了許多女工。
祝纓問道:「尚縣令有事?」
尚培基臉頰抽動了一下,道:「不知大人收到了下官的信不曾?」
祝纓道:「尚縣令關心我。然而我不得不如此。孔子還贊管仲呢。」又將之前自已關於危牆的解釋說了一遍。
尚培基十分不贊同,他定了定神,道:「原來大人是這樣想的。是下官孟浪了。」
「何必過謙?縣令說的也都有道理。」
有道理你就是不聽,是吧?
尚培基客客氣氣地告辭,回到了福祿縣開始奮筆疾書,給蔡侍郎寫了一封長信。將祝纓種種情況都寫了,再給祝纓一個評論:好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