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祝纓負擔不起。她將新府許多院子給鎖了,就是為了節省些維護的費用。在她的身後,項安、項樂、祝煉、胡師姐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雖見過皇城的高大巍峨,對皇城之內沒有任何的了解。
一見公主府,便被震懾住了。
先來兩隊穿戴整齊的家僕,執燈相迎。再往內,又有穿絹綢的管事模樣的男子過來,詢問四人的身份,另有席面安排他們。次後是一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婦人,一臉慈祥,身後四個年輕女娘,身上的首飾隨便拿出一件都是項大郎會特意讓人捎回家給母親妻子妹妹的品相。
他們都還只是府中的僕人,頂多算是個普通的管事。
幾人都有點點暈。
祝煉見過的大世面最多,此時也摒息凝神——公主比丞相家還厲害啊!阿婆在家的穿戴都沒有她們這麼晃眼。
祝纓獨將祝煉留在身邊帶著,連胡師姐也都交給公主府的人招待去了。
師徒二人再往裡走,才來一個官員模樣的人,三、四十歲年紀,燈光之下略顯年輕些,也是個美男子,白面長須、身形頎長,步儀從容。上前先問個禮:「可是祝少卿來了?下官是公主家令史胤。」
祝纓也還禮:「原來是承文先生。」
史胤心中微訝,旋即恢復了平靜:「正是在下,今日忝作陪客。殿下與駙馬已經等候少卿多時了,請——」
到得堂前,又有幾名近侍過來,卻是永平公主自宮中帶出的內侍宦官了。他也是個中年,沒須,一眼就能看出根腳。祝纓也向他稱呼一聲:「王大監。」
這宦官倒沒什麼驚訝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那可不敢當,大人抬舉老奴了。請。」
再進去才算到了正堂。
永平公主上面坐著,駱晟坐在她的旁邊。室內被無數燈燭映得亮如白晝,祝纓邁進門檻,只掃一眼就發現今天只有自己一個客人。
她先上前去拜見公主,公主是君,休說她現在是穿紅,就是穿紫,該行禮也得行禮。永平公主是個美人,歲月對她也格外的寬厚,算來她比祝纓還要大幾歲,但看起來好像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很是溫和,她整個人極為舒展,但是坐在那裡的時候卻絕不是癱在位子上。
永平公主也在打量祝纓,她聽到祝纓的名字很多次了,一直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直到祝纓與駱晟產生了更多的交集。
祝纓應該已經三十多歲了,卻還沒有蓄鬚,白淨面皮,不算很高,但是身材修長勻稱,五官很柔和,一臉的溫和單純。乍一看可以冒充個二十出頭初入官場的年輕人,仔細一看,卻又覺得不太簡單。祝纓的眼神初見時一片平靜清澈,細看一眼,讓永平公主又有一種熟悉之感。
永平公主平素不怎麼幹政,身為公主卻總能見著這個帝國最精華的那一部分人、事、物,隱隱覺得祝纓這股勁有點像一個見過的的人。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了。
永平公主笑笑,聲音不緊不慢的,吐字卻很清楚:「少卿一路辛苦,我與駙馬都等著少卿回來呢。」
祝纓連說不敢,又與駱晟見禮。駱晟見到祝纓倒很高興,邀她入座,又問:「這個就是子璋的學生了吧?」
祝煉有點僵硬地行禮,永平公主也好奇了起來:「這是哪家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