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今年不會那麼忙啦,去年與今年的情況不同。之前東宮未定,天下矚目。如今太子已立,他們去年又來看過了,今年就未必再來了。使節走這一路可不容易。」
子弟們的問題都能夠得到解答,陳放旁聽著就能再學到一些東西。在家的時候,祖父教過他不少,但是像今天這樣一些瑣碎的常識,以陳巒之能也不能一一細數。如果是在別人家做客,則不太可能當著他的面解說這些事的,祝纓這裡不一樣,這位世叔好像對誰都有問必答,也不刻意避開他。
祝纓也不擔心陳放。陳放周圍都是出身相仿的人,陳放日子過得下去,不全是別人看著陳巒的面子,想必陳放與人相處也是不錯的。
吃過了飯,陳放就晃回了他自己家。
第二天早早爬起來,再進宮應卯。
宮城外面,祝纓與陳放又遇著了,兩人打個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陳放被禁軍里的一個校尉好奇地攔下問了一句:「你與祝大人是怎麼認識的?」
陳放尚未能將禁軍這些同僚認全——同僚是指軍官,不包括大頭兵——但他仍然站住了,先問:「兄台是?」
兩人互相通了個姓名,就聽那校尉說:「哦!原來是陳相公家的郎君,那怪不得了。」
陳放愈發好奇,看還有一點點時間,便打聽了一下:「我家怎麼了?」
「你們是同鄉呀,祝大人雖然待大家都和氣,對自己人尤其講義氣。」
「是,進京以來,多蒙叔父照顧。」
校尉同他多講了幾句,話里透出一些羨慕之意。陳放這才知道,就前不久,祝纓還特意去溫岳家幫忙的。溫岳是誰,陳放不清楚,但是好像是祝纓的舊友。
陳放若有所思,心道:處處都是學問。也只有這樣,阿翁、阿爹才會願意與他相交,他對我們家就不壞。
禁軍認為祝纓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文官也都覺得她可靠,對上司感恩、對同儕留情、對下屬關照。重要的是她能幹,從不拖累人。要結交,不就得結交這樣的人嗎?
至於仇人,沒事兒你跟她結仇,是不是得反省一下問題出在你自己身上?
陳放以為,自己做人做事也當如此,又學著了一些。
…………
祝纓覺出陳放對自己有好感,但也沒有刻意去經營這份好感。年輕人就是這樣,愛唱反調,刻意了反而沒意思。
她一早到鴻臚寺,看到駱晟已經到了,就知道皇帝的情況不是那麼的好。救是救回來了,但是已經不能上朝了。
三人一碰頭,就見駱晟面帶憂色地說:「陛下欠安,今天早朝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