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了殿,適應了光線,舞拜。
皇帝賜了坐,祝纓聽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謝座坐下。
「看到你來,我就放心啦!」皇帝說。
他的氣息有些微弱,白髮也多了許多,眼袋特別的大。祝纓道:「陛下怎麼變成這樣了?」
皇帝不想談這個話題,而是說:「你這一路奔波,辛苦啦。」
祝纓忙表了一回忠心,說自己聽說皇帝病了,「五內俱焚」不敢說辛苦,現在看到皇帝痊癒了,才勉強放心。請皇帝「保重」,因為「北地漸平」,順勢簡要說了些北地的情況。
皇帝卻不太關心的樣子,聽說一句「太平」,便擺了擺手:「知道了。」
杜世恩覷了個空兒,低聲勸道:「陛下,該吃藥了……」
祝纓便辭出去,皇帝道:「不要走遠!」
「是。」
皇帝又想了一下,還是不放心,道:「卿有功!當賞!」
皇帝很快下令,爵祿之類的先放一放,先賜給祝纓一處離皇城很近的房子,近到步行上朝都不會遲到。
皇帝欲言又止,他突然病倒,自己也驚慌得不行,一醒就想著如何應對。思來想去,覺得現在的祝纓與先帝的劉松年比較像,這讓皇帝安心。以皇帝的心意,祝纓頂好能值宿宮中,但是這不太合規矩。只好退而求其次。
祝纓謝了恩,看杜世恩服侍皇帝吃了藥休息,才往政事堂去。
政事堂里只剩下竇朋一人。
祝纓不動聲色,先拜見竇朋。竇朋唇上的水泡突破鬍鬚的覆蓋冒了出來,他說:「終於回來了。北地自在,不思京城了嗎?」
祝纓向他說了北地的事,竇朋道:「你的奏本我這裡都看了,你辦事,再沒有人不放心的。你收拾收拾,早日就回來上朝吧!」
祝纓道:「呃?是。」
竇朋懨懨地看了她一眼,道:「接下來可就不得閒了!冷侯能有假,你是沒有的!」
「怎……」她本不想問的,可是這裡既不見王雲鶴,又不見鄭熹,就不對味兒。
竇朋道:「王相公又病了,鄭相公……今天早朝遞的丁憂的奏本。」
「啊?不是,怎麼這麼突然?」
竇朋道:「他早就該丁憂了,當時是為了北地戰事,如今你們都回來了,他當然要丁憂啦!從冷侯回來就有人上本,督促他早早回去守孝。他一走,壓不住那些鬼。」
鄭熹在的時候,不但能夠壓一壓冼敬等人,還能壓一壓鄭奕等人不要瞎跳。鄭熹一旦不在朝上,不能及時壓制,由著鄭奕、冷雲等人發揮,竇朋簡直不敢想像那是什麼局面!
王雲鶴,同理。老頭兒一病,不能上朝,就有人上躥下跳,讓鄭熹也滾回家守孝。
你一拳我一腳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祝纓道:「那我先去王相公府上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