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經過重新的布置,一些舊物拿去陪葬,現在供奉著鄭侯的牌位。
祝纓洗手、拈香。然後說:「我沒照顧好老人家。」
鄭熹悵然道:「你已經做得夠多的啦。」
祝纓道:「請您不要太過悲傷。如今陛下大病初癒,竇相公著急上火,剛才看了王相公也在病中。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朝堂上不能沒有您。」
鄭熹道:「老啦!」他打量著祝纓,祝纓一直是個勁瘦的模樣,永遠精神飽滿。
祝纓道:「這才到哪兒?」鄭熹不太顯老,清俊的模樣又添一點歲月沉澱的氣質,外表依舊出色。
鄭熹道:「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你在北地那些事,我就做不來。」
祝纓道:「都是些雜事,我也不懂軍事,就不添亂了,仗還是他們打的。」
鄭熹卻知道,在北地這兩年祝纓做的事不是「雜事」這麼簡單。兩年的功夫,南人的勢力大漲,祝纓用兩年的時間,堆了三個朱衣出來,南人里原本仕途不錯的人,也都向祝纓靠攏,隱隱形成了又一股勢力。
與有深厚積累的名門望族通過多少代聯姻形成的勢力還不能比,但也夠祝纓這樣一個平凡出身的人用的了。上一個這麼顯眼的,還是死了的陳巒。陳巒的出身比祝纓強得多得多。
「雜事也不簡單!整個國家,也就是這些雜事堆起來的。」
金良看這兩人似乎沒有芥蒂,不由咧開了嘴。他之前一直擔心,祝纓出了宮先去探望王雲鶴,是與鄭熹離心了。又擔心鄭熹會因為祝纓第一個看望的不是他而起疑心。
現在看來,還挺好的嘛!
鄭熹看金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說:「你可以放心了吧?」
金良憨笑兩聲,鄭熹對祝纓道:「他打進了這門起,就跟做賊似的,擔心你要與我生分了呢。」
祝纓看看金良,金良的臉有點紅,祝纓笑著搖頭:「這是打哪兒來的奇怪念頭?」
金良道:「那我還是白操心了?」
祝纓聳聳肩。
鄭熹讓甘澤送金良出府:「就此打住,回去好好歇著,吃壺熱酒,好好睡一覺去。不許再多想了。」
金良答應一聲,放心地離開了。
祝纓目送他走,道:「金大心腸一向很好。在北地人生地不熟的,有了他,我才能安心。」
提到了北地,鄭熹問道:「王相公怎麼說?」
「沒說什麼,他正病著,我也不便多打擾,略說了幾句我就辭出來了。看著是有些重,怪不得竇尚書那麼著急呢。」
鄭熹認真地問祝纓:「你看王相公的情形,休致合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