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一想就是一個月,也沒見他想出個什麼來。祝纓也不著急,這樣的大事,牽涉這麼廣,如果是一拍腦門兒就做了決定,反而會出大亂子,仔細一點不是壞事。
皇帝不甘心,他還年輕,想做出一番事業來。憋了一個月,終於召來了丞相,將任務發給了他們:「諸位議一議,當如何做。」
祝纓這份新的數據顯示,兼併的情況比上一次調查的時候嚴重了許多!
鄭熹道:「怎麼惡化得這麼快?十年前還好好的。」
冼敬沒好氣地道:「那是因為十年前、二十年前,朝廷下令丈量、檢視的時候,下面上來的數未必是準的。」
竇朋和陳萌都說:「是這樣。下面各鄉對縣裡報的時候差一點,縣裡報到州里再差一點,州里報到朝廷再差一點。」
要不怎麼說親民官重要呢?
一點一點累積,朝廷抱著漂亮的數字安臥,實際上下面的情況已經不樂觀了。中樞大臣,從下面幹上來的,多少知道一點,但都有「我在下面的時候沒幹這麼過分,總體問題不大」的心理。直到積弊深重,不得不整頓。
這種事,得是明君賢臣風氣特別好的時候,才能讓下面比較準確地報數。否則,就算是王雲鶴,只有親自盯的地方能好,其他地方也只能靠「震懾」。
要不然就是祝纓這樣的,把手下的當牲口使,讓戶部的人親自下去摸底。還等能控制得住手下,不被手下糊弄。
這樣的代價也不小,凡派了這樣差的人,祝纓都得從吏部給人家摳升遷的機會。竇朋猜想,祝纓還得有別的手段覆核,因為這些人也未必是全都可信的。或者,祝纓這個已經不太好看的數據,已經是下面美化過的結果了。
鄭熹沒幹過地方,但是大理寺的奏本他寫了許多年,一經提醒也沉默。
皇帝道:「這是一件大事,諸卿要用心。拿出章程之前,要保密。」
這話說得還算在譜,丞相們都答應了。
……
步出大殿,竇朋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退意,他累了,想休致了。
其他三人商議著把祝纓給叫過來問話,他卻一言不發。鄭熹問他的時候,他說:「啊?叫來說一說,也好。」
祝纓於是又從戶部被薅了過來。
她對政事堂也說了與對皇帝一樣的話,又加了一句:「各地情況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論,恐怕還要仔細斟酌。」
朝廷對各地的稅收本來就是不一樣的,有的地方稅率會高一些,有的地方會低一些。這些都需要再重新精確地計算。
鄭熹與冼敬各懷鬼胎,對祝纓的方案不置可否。
陳萌道:「恐怕不妥,下面的手段你還不知道?你只要開了一道口子,他們能把整面牆都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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