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沐含著一口米糕,急忙抻著脖子咽了:「節帥……還記了我?咳咳咳……」
他提起茶壺對著嘴巴灌一大口茶水,想把糕點衝進胃裡,不想嗆得更厲害了,茶水從鼻子裡嗆出一些,把眼淚也帶出來了。
祝纓道:「再給他拿點兒水。莫急,慢慢說。」
一通忙亂,任沐雙頰通紅,尷尬地說:「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祝纓道:「怎麼能隨便把人忘掉呢?這一路也該累餓了,跟你來的人呢?來人,去招呼他們也喝水吃飯。」
一頓飯的功夫,任沐就被祝纓把話套得差不多了——小冷將軍與姚辰英互不統屬,但是也有聯絡,有配合,不過配合得不算多。小冷將軍對姚辰英有一點小小的意見,姚辰英是有些打仗的天賦在的,但是卻一心要走文官的路子,對武備是儘量能不沾就不沾的。小冷將軍看了有些心急,私下說他一身本事浪費了。
近期又來了一支援軍,新的援軍是小冷將軍的友軍,名義上是要到小冷將軍麾下的,但是日常並不親近。
此外,糧草供應也能供得上,但就是緊巴巴的,量緊、時間也緊。
冷、姚二人因此還是盼著祝纓來的。
祝纓又問:「軍紀如何?」
任沐道:「咱們是官軍,當然是好的啦。」
祝纓道:「那就好。」以她的經驗,官軍與「王師」是劃不上等號的,好不好的,還得她自己觀察。
但是一個小校,能知道的可能也就這麼多了,具體的細務,還真得從小冷將軍、姚辰英處再問一問,然後把自己手裡的這群人散出去,讓他們摸底。
任沐也留意這個大營,又努力記一下幕府里的文武屬官之類。到祝纓讓金彪把他帶下去休息,任沐還不放棄與金彪套近乎。他通過金彪身上的輕甲辨認出金彪的來歷,兩人攀了關係,冷、鄭兩家原就親近些。任沐很快連金彪被抓去學功課的事都知道了。
次日,大軍開拔,任沐騎在馬上張望,看著他們拔營、行軍,暗暗點頭。他是老兵了,看得出來章法。事實上,凡行軍、紮營,都不可能像書上畫的那樣橫平豎直,一眼望去甚至會覺得有點凌亂。這種不規則又與潰敗時的亂七八糟不同,只有內行才能看出來這裡面的門道,而不是倉促下個結論:都亂,不過一個亂得輕一點。
任沐也可算是一個行家了。
來的時候,小冷將軍就叮囑過:禁軍裡面樣子貨多,雖然有節帥,他在北地的時候也不能算是親自領兵,好與不好也在兩可之間,你要趁機仔細看看。
任沐心道:這下將軍可以放心了。這禁軍竟然不是樣子貨,瞧著比咱們營里竟還清楚順暢些。
又走了兩天,祝纓就不往前走了——姚辰英就在前面,祝纓決定把幕府先設在他的州城附近,而不是馬上去邊界與小冷將軍會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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