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掃了他一眼:「兵者,凶也,能不動還是不動的好。年紀輕輕,就這麼沉不住氣,要把人命當人命。」
「這一頓沒把他們打痛、打怕,只怕以後他們再有什麼事兒,又要叩邊訛詐了。」陳枚馬上解釋。
祝纓道:「你道我不想?不好弄。西番氣數未盡,朝廷卻有些後續乏力了。如今就算勉力攻克,如何善後也是件麻煩事。不能管殺不管埋呀。」
陳枚讀聖賢書長大的,也知道這個道理,哼唧了幾聲,不再叫著要打仗了,只是說:「您說的,以後接洽使者的事兒,要交給我的。」
「當然。」祝纓說,這方面她還是比較相信陳枚的,陳枚生長在宰相家,許多事情耳濡目染,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就知道一些事情要怎麼辦。這一點是整個幕府里其他人比不了的。
桑大娘輕輕捅了一下路丹青的後心,路丹青道:「義父,那我們呢?就這樣了?就算議和,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弄好的。讓我們去冷將軍那兒替一替阿發吧?」
郎睿他們被派往了前線,打得有板有眼,路丹青有些眼熱。
祝纓道:「你不用管他們,我另有事派給你們。」
桑大娘挺身而出:「下官亦可協助路校尉!」她喜歡稱呼路丹青的官職,就像她自己也喜歡別人叫她一聲「大人」或者「官人」一樣。
祝纓道:「正要用到你們。你二人率部去冷將軍處,告訴他,萬事小心,要防著偷襲。」
陳枚道:「昆達赤耍詐?他敢?!」
祝纓道:「不止是他,我要是他的哥哥,知道他一旦與朝廷和議就能騰出手來收拾自己了,必然要攪黃這件事。所以啊,這使者得好好地過來,好好地上京。」
陳枚道:「便宜昆達赤了,咱們不但為他重創了別部,還要護他周全。」他一想起來自己外袍被扒就恨得牙癢。
祝纓道:「又不是為了他,為了朝廷、為了邊境安寧罷了。經此一戰,他也傷了元氣,西番境內反對他的人也不少,哪怕勵精圖治,他沒個十年八載也緩不過來。丹青,你們倆帶一千人馬去冷將軍處,就在那裡等候。等二郎路過,你們護送他去昆達赤處,冷將軍連日鏖戰,我怕他兵馬疲憊。」
「誒?」陳枚發出疑問。
祝纓道:「哪怕是要把使者往京城送,也得給昆達赤一個回信。你自己要的差使,當然要你去。今時不同往日,上一次兩軍對壘,戰場在將士身上,你一個使者不至於被針對太過,如今議和,戰場在使者身上,一旁有人虎視眈眈,當然要注意安全。」
「哦哦!」陳枚連連點頭,「處境不同了,危險也不同了。」
「行了,都準備去吧。你們仨,要是再自作主張,就不是二十軍棍了,你們的腦袋是暫寄在你們脖子上的。」
三人脖子一縮,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是。」
他們三個離開之後,吳沛又湊了一上來,眼巴巴地看著祝纓。祝纓道:「看我做什麼?使者來後,你陪同,這兩天你去找一個合用的通譯。」
「是!」吳沛大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