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只得連夜將拜帖分類,只看名字與官職,分作「舊識及舊識家的親戚」與「現在來拉關係的」兩類。
第三日,她就要上朝去了。
大清早的,林風與祝彤帶隊護送,祝青葉與劉昆留在府里繼續整理府中事務。
林風很久沒幹這個活計了,跟在祝纓身後,吸著清晨的涼風,心裡有感慨又說不出來。祝彤還是第一次見識這個場面,只見人們就著火把的光看到祝纓,便自動地讓出一條道來,再看這烏泱泱的一片官員。祝彤心道:這就是朝廷了?
這就是朝廷,大朝很難討論實在的正事,說的多半都是打好草稿的場面話。今天最大的場面,就是祝纓來了。
所有人都好奇這位「傳奇」,沒人能想到她還能再回到京城來。祝纓不動聲色,安靜聽著場面上的事。什麼冼敬諡號的討論啦,什麼姚辰英那裡的糧草啦,什麼西陲求救啦……
場面話說完,又是例行的小會。大家都不太在乎冼敬的事,決定讓陳放鍛鍊鍛鍊與冼黨磨牙。姚辰英的糧草,祝纓不便插言,皇帝問起,她便說:「既然如此,臣再去戶部瞧瞧。」
而西陲的求救,又還是照慣例,再補一些兵丁過去,繼續龜縮。直到祝纓這裡修整好,再點兵點將去解困。
皇帝似乎是覺得這樣就差不多了,政事堂的忙碌卻剛開始。第一個就是祝纓,她的相府屬官還沒配齊,還不能分擔政事堂的事務。王、施二人又分別被她私下加了活計,愈發忙得不可開交。
祝纓卻從宮中脫身出來,先去冼府致奠。冼府還算體面,孝子出來還禮,往來的賓客低頭避讓。他們中,也有人寫過罵她的文章,也有人在朝上拿她當反面教材,更有人上過奏表認識她犯了罪,得抓回來審判的。
此時,都安靜得像熟睡的嬰兒。
祝纓一笑與孝子說了幾句話便出來,走出冼府才隱約聽到一聽:「她一回來,相公就去世了,別是有妨克……」
那倒挺好的,祝纓想。
劉昆沒有跟來,祝彤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回到祝府,她便找到劉昆:「先生,那些人都這麼討厭的麼?!!!」
劉昆道:「一貫如此。」
祝彤磨了磨牙,劉昆道:「好了,別管他們了,把這個拿去給相公看吧。」
「這是什麼?」
「幕府的消息。」
幕府的消息不錯,今年沒有減產。西關那裡也頂住了西番的騷擾。劉遨開始準備明年的考試了,卷子已經出好了,今年的州縣考試也已經結束。因為安南地方小,考生花在路上的時間也就少,考試比較緊湊。據劉遨說,效果比預想的要好一些。
祝青君則又告訴了祝纓一個小小的問題,即,野渡。鐵索橋方便,但是收稅,於是有人又發明了新的路子,從橋下的河上放筏渡河。雖然危險得命,但是省稅。過了河,再繞一段路,照樣能上安南的官道。
不過這個已經被發現了,祝青君已經派人去逮了。並且考慮,是不是對太貧苦的小販,再減一點稅。即,定一個數額,低於這個數目的,免稅或者減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