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通過聽筒潛入房間，顧津南忽然不說話了。沉默得太徹底，她仿佛能聽到他呼吸聲里的睏倦。
但孟西蕎是不會體貼地問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的，困意偷襲上來時，她還要強撐著精神，扔出去一句：「你能不能先別掛？」
顧津南那邊有說話聲，卻不是向著她，好像是在說「給我數據線」，爾後拉回聲音：「好。」
第二天她是給林雅萍叫起來的，手機鬧鐘沒有動靜，才發現是沒電了。
充上電以後解鎖打開，一點開微信界面，頂上一條小字映到眼裡，通話時長290:23。
某人昨晚四點多才掛的啊。
第33章 牽手
孟西蕎梳頭的時候, 視線斜向著鏡子一角對上林女士慈愛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慌。
把梳子插回鏤空小木筐里，勉強擠出一個笑：「怎麼這樣看著我？」
「看我最傑出的作品。」
「……」
西蕎把視線移至母親臉上, 凝眸細看她的氣色, 「今天複診, 怎麼感覺我比你急多了。」
林雅萍把衣領拉高了些, 語氣漫不經心的，「我心裡有數。」
後腳又補了一句：「你外公就是咳死的。」
孟西蕎本來走在她前頭，腳步忽然頓住，沉默了幾秒鐘，身子扭過一個圈對著她, 語氣尖銳：「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氣得胸口微微起伏，連「您」也叫不出口了。
「說點好聽的不行嗎？這世界上誰最擔心你呢, 非得在我跟前說這麼難聽的是吧。」
孟西蕎連珠炮似的扔出幾句, 扭身下樓梯去，腳步把木樓梯踩得噔噔響。
林雅萍平時嘴上沒把門，時不時語出驚人, 倨傲慣了，從來不在意別人感受的，這會兒見女兒是真的氣到了，自知理虧，沒吭聲，貼緊她的腳步跟在後邊。
臨出門前, 西蕎手撐在玄關柜上換鞋, 微微嘆了一口氣, 又去扯母親的衣擺，「走吧。」
今年的秋天比去年早一個月落座, 坐在車子裡也能感受到幾絲涼意。
顧津南安排的專家會診在三環，孟西蕎上車時沒看到人，下意識問顧津南呢？
司機拉開車門，「顧總在補覺。」
西蕎這才知道他昨晚趕夜路回晏寧的。
「他們昨晚幾點到的？」
「凌晨四點。」
西蕎的心跳驟然加速，像馬蹄飛踏木橋發出的響聲。
會診的結果出來得很快：肺癌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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