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僵住,沒想到沈安言會忽然發問,一時回不過神來,「聞……聞公公他、他……」
就在平安絞盡腦汁在想藉口時,沈安言便問道:「是被抓走了,還是受傷中毒了?」
平安不敢說,忠祥也知道瞞不住了,便輕聲道:「聞公公只是一時不慎被他們傷了,此刻正在房內休養,無甚大礙……公子不必擔憂。」
如果只是輕傷,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聞公公不會不出來主持大局的。
沈安言嘆氣,將他們拉住自已的手給抽了出來,說道:「如今聞公公重傷,他們手上還有人質,就算我如今還願意縮在院子裡不出來,你們又還能撐幾時?」
忠祥便道:「奴才已經命人寫信去通報主上,最遲半個月便會有消息!只要主上知道都城之事,便絕對不會任由他們欺凌公子!」
「半個月……」沈安言呢喃了一聲,而後問道,「你覺得太后會把他們的命留到半個月後嗎?」
說罷,他的目光掃向那幾個仍舊跪在地上的婦人。
那幾個婦人興許是經歷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即便危在旦夕,脖子上橫著刀把,她們也是面無表情,沒有一點畏懼,也沒有一點情緒。
沈安言知道生與死對她們來說已無區別,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因為自已而死在自已眼前。
「公子……」忠祥猶豫了一下,還是自私地說道,「她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就算公子把她們救回來,她們也沒有活下去的欲望,身上還帶著重傷,大夫也說了,即便每日精心調養,也最多只能活個一年半載,公子何必為了她們枉送性命?」
沈安言聽了這話,卻怔了。
看著忠祥,沈安言眼底好似有迷茫,卻又全是悲哀,「枉送性命?你覺得我救下她們,便是枉送性命?」
「公子……」
「那她們是為何變成這樣的?她們好端端的活在這世間,是誰讓她們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是誰逼著她們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誰害得她們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的?」沈安言眼底帶紅,「難道是太后嗎?!」
平安眼眶也紅了,忠祥也很是自責,但他還是堅持說道:「但也不是公子!公子也不過是被害的那一個,如今更應該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為她們報仇!」
頓了頓,忠祥又帶著祈求道:「公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活著嗎?當初為了尋一條活路,公子什麼手段可以用,如今為何明知是死路還要上前?!」
「忠祥……」沈安言看著他,輕聲說道,「我是用盡手段在尋生路,不是用良心和人性換取生路,就算我費盡心思想活著,那我也是想要活著成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畜生,我可以踩在皚皚白骨往上爬,但不能是踏著無辜者的鮮血,否則……我今日所站的位置,就不是這攝政王府的大門,而是誅滅你家主上的刑場上。」
「公子!」忠祥還是拽著他的手不肯放,眼睛也紅了,「強者要生存,總得沾上鮮血,這天下便是如此!」
沈安言卻道:「不是天下如此,是人心如此,我要活著,但絕不是靠屠戮恩人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