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沒過幾個時辰,小孩兒就被哭著強行拎著門,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被養得白嫩可愛的臉上也多了幾道指甲的劃痕,淚水留了滿面,哭聲又虛弱又可憐,而脖頸上的那根紅繩墜子已經不見了。
他像一隻骯髒的小狗,被人毫不憐惜地提著出門,哭聲越發悽慘,但卻無人關注。
小孩兒被粗暴地拎著出門了,身後,是老頭兒蜷縮著的僵硬身體,哭聲混合著死亡的絕望感,令沈安言的眼角滑下淚水。
他其實知道這是在做夢,但身體還是因為痛苦和絕望而微微顫抖著。
坐在床邊的蕭景容趕忙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可淚水卻止不住。
男人輕聲喊道:「阿言……」
沈安言聽不到他的喊聲,淚水從緊閉的眼眶從眼角滑落,拳頭抓緊了,喉嚨發出哽咽聲。
他控制不住自已。
「爹,娘……」
「什麼?」蕭景容以為他在喊自已,便湊過去聽。
「爹……」
「……」蕭景容聽清楚後,震驚地看著沈安言,以為他已經知道自已的親生父親是誰了。
可他怎麼會知道呢?!
蕭景容當年都查得很仔細了,卻還是沒找到沈安言的親生父親,畢竟當年在那個破石廟裡留宿的男人太多了,過往旅客,山野村夫……稍微有點名頭的都沒有,否則也不會查起來這麼難。
「娘……」
迷迷糊糊又軟糯委屈的聲音再傳來,蕭景容身體就僵住了。
他現在確定了,沈安言並不是知道自已的父親是誰,或許只是痛苦難過之下,隨口喊的,無論是誰,潛意識裡最想要依靠的還是自已的親生父母。
又或者,沈安言喊的並不是自已的親生父母,而是別的什麼人。
沈安言的確陷在夢境的痛苦裡出不來了。
很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已在做夢,可還是控制不住去難過。
小孩兒被拎到了人市,那位好友從牙婆那兒拿了幾十個銅板,笑眯眯地拿去換了一壺酒,幾塊燒餅。
從此,小孩兒成了人市里其中一個待賣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