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又還是放下了。
他跟他哥說的話,沒有存一點虛假。
他確實忘不了祈妄,但他忘不了的那個人,是他十八歲時候遇見的年輕人,臉臭,脾氣冷,對他卻百依百順。
如今過去太久。
物是人非。
他雖然跟這個人又滾了一次床,可是他叼著煙望著祈妄的時候,也有一瞬的惘然。
八年過去,他連自己都變得陌生了。
更何況祈妄。
縱使如今他想跟祈妄在一起,再沒有了過去重重阻礙。
可誰又能保證這次是對他年少的,而不是另一段絕望。
他現在二十六了,癒合能力只會比當初更差。
他已經學會了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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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打定主意不再見祈妄,第二天起床後,他給那個沒有備註,卻在心裡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發了第一條簡訊。
「別來煩我了。」
然後他就把祈妄拉黑了。
拉黑後,他也並沒有如釋重負,只是一絲茫然。
像一條路走到山窮水盡,突然不知道再往哪裡轉。
可他隨後就把手機放進了柜子里,繼續研究自己的手稿了。
但許久後,喻年自己再回憶起後來發生的事情。
他忍不住想,有些事情還真有些像冥冥之中註定。
兜兜轉轉,陰差陽錯,天作巧合。
他想找祈妄的時候,就差把整個中國都翻過來也見不到人影。
他不想見的時候,上天偏偏又把祈妄送來了他眼前。
12月的月末,他去一千多公里以外的榮市出差。
跟A市連起來,幾乎快橫跨了整個中國。
工作結束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元旦跨年。
他本來應該立刻返回A市的,但是他在酒店裡望著街道上喜氣洋洋的紅色燈籠,卻突然改了主意,推遲了回去的時間。
今年裴照跟喻心梨去了裴家過元旦,本來也要帶他去的,但他本來擔心工作會有衝突,就沒有答應。
如今正好,他在忙碌的一年裡,突然空出了幾天的假期。
喻年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脖子裡灰色的羊絨圍巾松松垮垮,他走在街頭,一隻手上端了一杯黃油拿鐵,黑色袖口下露出來一截白皙的手腕,戴著一隻黑色的百達翡麗,低調優雅,瘦長的手指上卻帶著誇張的彩寶戒指,祖母綠和金屬結合在一起,有種浮誇的美感。
這構成了他身上唯一一點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