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因為告白被拒,淚流滿面,哽咽得不能自已,而祈妄坐在床邊幫他擦掉了眼淚。
現在時光變換,還是同樣的兩個人,卻發生了太多事情。
祈妄用熱毛巾輕輕擦掉喻年臉上的淚痕,輕聲說,「我看見那三封信了。」
喻年的背脊僵了一下。
他眼睛往上看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咬了下嘴唇,強自冷靜道,「看就看了,有什麼好說的。」
但他話音剛落,祈妄的手指就貼上了他的臉頰,讓他與自己四目相對。
他還是很沒出息。
一旦與祈妄對上視線,被這雙漆黑冷清的眼睛注視著,他就像丟了魂。
祈妄望著他,「年年,我沒什麼好為自己辯解的,你說的沒有錯,我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回頭。」
喻年聽見這句話臉色微變,幾乎本能地想豎起尖刺。
可是他聽見祈妄又說,「我自以為是地替我們兩個人做了決定,我固執地以為你離開我,會有一條康莊大道,會有很多人愛你,你也會愛上別人。而我只是你過去的一個影子,過了你的十八歲,就會散得一乾二淨。所以我不應該再出現在你的生活里,讓你徒增煩惱。」
「可我從來沒有不愛你。」
「從你十八歲在這間民宿里告白,到現在的每一天,我都愛著你。」
「中間有一年我其實來過江陽縣,可是我只是在街道上轉了轉,去看了當初的那個遊樂場,我就轉身離開了。我不敢看,我怕我再多看幾眼,我就會克制不住去闖入你的生活,我不想管你是不是生活得幸福美滿,不管你是不是有了愛人,我都要當個反派去把你搶回來,即使會擾得你餘生都不能安寧。」
喻年愣住了。
他睫毛黏噠噠地沾在一起,眼皮微微紅腫著,這樣不說話,愣愣的樣子,就有點當年天真又好騙的樣子。
祈妄的手指摩挲著喻年的臉頰,喻年越是這樣看他,他越覺得有千百刀在凌遲他的心臟。
「我這回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我這次回來想跟你好好談談,想聊一聊我們這分開的八年,想告訴你當年我為什麼離開,這八年我沒有一刻不愛著你,我一點也沒有自己想像的冷靜,我後悔了,喻年,我早就後悔了。」
「沒有什麼退位讓賢,我做不到的,再讓我失去你,還不如讓我去死。」
他握住了喻年的手,他剛剛因為幫喻年擦眼淚,現在是單膝跪在喻年面前的姿勢,遠遠一看,幾乎像是求婚,可他不過是在乞求寬恕。
他低聲說,「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原來等了我這麼多年,如果不是我今天來了江陽縣,也許我這輩子都不知道。」
喻年怔怔地望著祈妄,這麼多年了,哪怕是八年前,他也沒有從祈妄口中聽到過這樣直白激烈的話。
祈妄總是很淡然。
他不知道過去的生活到底賦予了祈妄什麼。
祈妄對萬事萬物總有種冷眼旁觀的漠然,祈妄的底色是悲觀疏離的,連自己都不在意的人,又怎麼會去在意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