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一輛公交來了,李識宜想也不想就跳了上去。跟蹤他的人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一見他被車帶走,下一秒果不其然就鑽進了那輛金杯。
李識宜心裡打了個突,面孔卻依然冷峻。他找到後門的位置坐下,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點開譚承的號碼,然後又僵硬地停住。
頓了幾秒之後,他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打算向譚承示警。
這算什麼,條件反射?
看到車窗上自己的倒影,李識宜厭惡地皺起眉,隨即收起手機閉上眼。
二十多分鐘後他下了公交車,低頭快步往路口走。潮濕的夜風吹在他臉上,不由得讓他皮膚緊繃,全身毛孔收縮。
身處危險之中,舉目看不到一處眼熟的地方,聽到的也全是異鄉的方言,毫無疑問會讓人心裡沒底。
但李識宜依然面不改色。最可怕的一種人是什麼都不怕的人,因為什麼都不怕意味著沒有軟肋,隨時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剛走到人行橫道,對面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李識宜!」
譚承穿著一身鐵灰色的西服,突兀地出現在路燈下面。他頸側貼著大塊的創可貼,臉色很黑,身旁放著行李箱,腳邊落滿了菸頭,姿態不像以前那麼囂張倨傲,反而像是緊張了一晚上,這時才猛地鬆弛下來。
兩人隔著馬路對視,幾輛車從他們中間飛馳而過,昏黃的路燈照得視野不夠明朗,但足夠他們看清彼此的臉。
紅燈一變,譚承大步走來。
李識宜向後撇了一眼,片刻的權衡後終於沒有掉頭離開,只是冷冷地收起視線,抬腿朝自己家走去。
陌生街頭的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仿佛在比誰腿長,誰走得快,誰的臉更黑。快到家門口時,跟蹤李識宜的人不見了,應該是發現他有人接應,知道沒機會下手。
李識宜停下腳步:「是我上回的話說得不夠清楚?你又來幹什麼。」
譚承咬了下腮幫子:「出差路過。」
他手裡確實拖著行李箱,也的確一身的風塵僕僕,但這話還是太牽強了,也虧得他臉皮厚。
李識宜眼神冰冰涼涼的,看不出一點溫度,「你走吧,別再來打擾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