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快行駛在寬闊寂靜的街道上,周雲川一次次握緊方向盤,又一次次用餘光去看身邊的人。
他想,絕對不可以。
如果他完成她的願望,那他們的故事就只能走到這裡了。
以後再提起兩人的名字,過往的所有印記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直至無人知曉,而他們唯一留下的文字信息,只是法律意義上的離婚關係。
周雲川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故事開始時,他從沒仔細想過該怎麼落子,導致這盤棋還沒走到一半就走得亂七八糟,以至險些全軍覆沒。
而今他好不容易有個可以挽回局面的機會,他不能就這麼輕易讓它溜走。
三年的分別已經讓他足夠難受的了。
如果這個期限要延長至一輩子甚至是無期,那他餘生又該如何度過?
他不知道沒有他的餘生,梁招月是如何度過的,或許會很順利幸福,可只要一想到她的順遂幸福里不包括他,那簡直比將他千刀萬剮還要來得難受。
因此,當車子停在梁招月所在的小區時,周雲川說:「我可以為你完成所有你想要的願望,但不包括這個。」
梁招月說:「如果我只想讓你幫我完成這個呢?」
思緒橫衝直撞,周雲川握緊放心盤,手上青筋盡顯,他說:「那我要先跟你道歉,我做不到。」
梁招月很是平靜地說:「你可以給我一份結婚協議,也可以給我一份巨額離婚協議,卻不能給我一份小小的願望,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笑嗎?」周雲川嗤笑了聲,「那是可悲才對吧。」
梁招月沒做聲。
周雲川解開安全帶,轉身,手扶在車載台上,近距離地看著她。
她紋絲不動的,甚至沒有一絲後退,就那麼安靜地和他對視。
是可悲吧。
以前這樣不為所動的人是他,這樣迫不及待近距離盯著他看的人是她。
當時被看被注視的人是他,他沒什麼太大的感觸,至多覺得愜意有趣,然後再將她撈過來抵額纏綿。
現在當他處在這樣的一個位置上。
他想,原來看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這樣的感覺。
你的滿腔愛意於她而言,不過是眼底毫無波瀾的一瞥。
周雲川極其痛恨這樣輕描淡寫的視線。
可當他一想到過去每次梁招月這樣看自己的時候,得到的都是這樣的一種反饋,他對自己的厭惡又增加許多。
他伸出手,要去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識拿開手。
或許就是一個下意識,周雲川所有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斷弦。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只是當他意識過來時。
他的唇角嘗到了一絲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