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了猜測,狀若無意問道:「你們齊雲山修道,有什麼講究?」
顧青衫低頭思考片刻:「講究沒有,不過和正常修煉倒是有些差別。」
辛狸抬眉,意思很明顯,讓他說來聽聽。
他想了想:「你們修煉是看境界,我們修煉卻是看『炁』。每個人的炁都是獨一無二的,凝聚之炁越多,修為便更高一層。」
果然。
道人要妙,不過養炁。
「不過,炁也是一脈相承的。」顧青衫補充:「像我和我師父,我們的炁就很像,只不過於細微之處有所偏差。」
原來如此。
所以她若想報恩,只需找到與伏勒的『炁』相似之人即可。
辛狸正要繼續發問,便見一隻傳訊紙鳶飛進屋中。顧青衫截了下來,將其展開,幾個大字橫在中間:「邀辛姑娘一見。」
落款是虞庭松。
顧青衫神色複雜地看了辛狸一眼,整的她一頭霧水。半晌,她聽見他輕嘆一聲:有人想見你,跟我來吧。」
辛狸覺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差不多都知道了,便抬腿向外走,語氣里是一如既往的桀驁:「不多叨擾,我先走了。」
「請留步。」
一道蒼老的聲音於虛空中傳音而來,帶著無比巨大的力量將辛狸釘在原地。此音一出,辛狸瞬時便知道是誰想要見她。
她輕嘆一口氣。
細說下來,她這人情感還挺淡薄。親人之間,也就和父親更為親切一些,但仍有許多小秘密瞞著他。得知虞落煙是自己母親一事,她思緒雜亂無章。但總歸因為那人已經離世,再沒可能得見,而感到惋惜。
也就僅此而已了。
可虞庭松忽然要見她,竟讓她感到一絲緊張。
她並不喜歡過於熱鬧的場面,看別人闔家團圓相親相愛也就圖一樂,並無心嚮往之。如今即將重見血親,反倒手足無措起來。
不知不覺間,桎梏已松,她已跟著顧青衫來到掌教人院中。
入目的是個兩鬢蒼蒼的白髮老人。雖然飽經歲月磋磨,但背脊仍舊挺得很直。一雙深邃的眼瞳中透著淡淡的憂傷,神色卻無比平和安詳。
細看下來,辛狸和他有幾分神似。
這便是她的外公了。
似乎是看出辛狸有些拘謹,他出聲寬慰:「不必緊張,我也只是想見你一見。」
血脈的神奇之處便在於此。
虞庭松分明只說了一句話,卻奇蹟般讓她的心情平緩下來。她沒由來地感到些許親切,此生第一次自發地躬身,對著虞庭松敬拜:「外公。」
虞庭松朗聲笑幾聲,全然不見老氣衰頹。皮囊之下,隱約可見仙風道骨。
辛狸卻猛然想到一個詞。
碎玉。
她一向毒舌且目中無人,不僅是仗著自己的卓絕本領。自有意識起,她便極其善於拿捏他人的人性。看上去無比固執,其實內心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