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弟坐下,」穀梁初道,「有事但說,凡是王兄可辦,絕不推辭。」
馮錦欣然坐下,先對弓捷遠道,「司尉也坐。我們兄弟說話,且不會短,司尉莫辛苦著。」
弓捷遠從沒見過男人笑容如此撼動人心,怔然坐了,勉強回道,「多謝侯爺體恤。」
馮錦玩著掌心瓷杯,在說什麼有趣之事一般,對穀梁初說,「王兄道小弟為何愛來這裡玩啊?」
「雲樓的姐兒不錯。」穀梁初道,「方才這裡也有幾位,剛出去了。」
「嗯。」馮錦笑容越發可愛,「百芳嬌嫩,誰不流連?王兄知道,小弟我雖然兄弟甚多,卻不當真親近,長日自處難免孤單。如今又得皇上喜愛,跳出家中世襲單封了候,日常更需端莊肅重,然則及冠未久,一顆心總還是小孩子般,只給爵位衣冠束縛著,只覺沉悶。」
穀梁初點了點頭,「王兄理會得。」
「王兄性情孤遠,」馮錦的神情似一朵花,「然則高處不勝寒,必然能解小弟這種感覺。所以此處是個好地方啊!皇上皇后既肯縱容小弟這個子侄胡鬧,何不風流快活?」
穀梁初又點點頭,「此言有理,王兄實羨。」
「來得多了,與這裡的樓主也便熟了。」馮錦繼續轉著酒杯,他的手指異常靈活,酒杯轉得很溜,裡面滿滿的酒液涓滴不灑。
弓捷遠聽他鋪墊夠了要入正題,目光從那酒杯上面慢慢移到他的臉上。
這張臉太過美輪美奐,若想凝神聽事最好不看,弓捷遠又轉開了。
「方才見他魂不守舍地從這兒出去,」馮錦笑容漸隱,緩緩說道,「小弟納罕,拖住問了幾嘴,原來是吃了王兄的嚇,因此特地拜會兄長是真的,想要順道求情也是真的。年來在此玩得甚好,漂漂亮亮一個去處,王兄手下容情,莫給壓垮了才好。」
「這個樓主可是誇張,」穀梁初仍舊淡淡地笑,「卻污孤王壓榨他了?王兄想同他借幾個錢用是真的,既然講借如何算得嚇唬?他又說湊不上,孤也沒非逼著,怎地這麼快就把狀告到錦弟那裡去了?咱們兄弟把酒言歡,且不說他的事情。」
「哎,」馮錦不肯喝,「王兄,樓主雖是商家,也是大祁子民,小弟想給他說個人情,王兄難道不給面子?」
「錦弟這便把孤說成惡意敲詐之徒,」穀梁初看著那張俊俏的臉,「王兄還怎麼給面子啊?自家兄弟,錦弟需偏孤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