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略頓,斟酌斟酌語言方道,「王兄,小弟還是想勸你但留一線。六萬兩銀,直把個雲樓都逼塌了。來日宮中行走遇到弟婦,作大伯的難免不好意思——竟如搶了人家的陪嫁了。」
「孤王若不留情,」穀梁初根本就不在意,「便到御前去問問五門提督,西便門這幾防衛兵到底是誰在養著?日常歇值都於哪裡吃睡?知不知道那些三不五時地在半夜出城入城的推車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錦弟想想,事關京城安危,皇上可會因為寧王是親兒子就縱容他的妻父任意妄為啊?」
馮錦的臉色微微變了,立刻抬眼看看身邊的人。
穀梁初伸臂拍拍馮錦的手,「錦弟,過於護短於你實無益處。便是皇后也總深明大義,真到了該壯士斷腕的時候,親兒子她也捨得棄的,錦弟信是不信?」
馮錦那雙精緻的丹鳳眼深深鎖住了穀梁初。
「莫為成全親戚情誼傷到自己。」穀梁初似乎有些語重心長,「錦弟啊,孤問誰借錢自然就有問誰借的道理,該找你的時候絕對不會先跑厚弟這裡來的。這杯酒,」他由馮錦的手裡捏出杯去,雙掌一扣一拱,微笑地道,「還是孤王來敬錦弟吧!弟弟少年英雄前途無量,王兄深為讚賞,若蒙不棄莫只論親,但望能夠引以為朋。」
馮錦收起愕然,重新整起滿臉笑意,「啊呀,怪道都說和事佬不好做呢!實是小弟調勸功夫不夠,這不白操一場心麼?王兄只不責備弟弟多事就好。」
穀梁初不語,仰頭把酒幹了,而後方贊,「此酒甚好。」
馮錦又摸一隻杯來滿上,陪了穀梁初這杯,而後笑道,「王兄喜歡,小弟叫人拿兩壺來與王兄帶回府去慢品。」
「如何倒叫錦弟破費?「穀梁初道,「孤也不甚好酒,不必麻煩。」
「麻煩什麼?」馮錦說到辦到,立刻吩咐人去取酒,臉上仍然滿是笑意,「小弟是這裡的常客,與他們討兩壺酒還不成的?」
穀梁初哈哈笑了,「都是錦弟這樣,人家生意才別做了。」
送走穀梁初,馮錦立刻便問身邊人道,「西便門的事怎麼沒人同我提起?」
那人拱禮愧道,「侯爺,小的也不知曉此事。」
馮錦微微不悅,「馮季啊馮季,我還指望你是個能幹的,實心依靠著呢!倘若提前知道雲樓還有這等貓膩,怎會傻得來淌這趟渾水?如今可真不錯,出了頭沒起效用,兩邊都不討好。我失了腳,你的臉上很有光嗎?」
馮季面現羞慚,好停了一會兒方道,「候爺,朔親王爺張口便將底牌亮給侯爺,只是為了訛錢?」
馮錦也自沉吟一會兒,而後緩緩地道,「且莫聲張。我先撫住那個於流,你這幾日晝夜不停地盯著西便門與雲樓……不,不止西便門,東便門和廣寧、廣渠門這幾個可通車馬貨物的,都給我盯死了,務需查實他們在私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