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川認真回道,「蒙得王爺賞識,別的話不敢說,必保盡心。」
穀梁初輕輕頷首,「大人履職未久,還能習慣?」
「得展所長,倒比在都察院時還舒意些。」尚川答說,「不過戶部確實事繁冗瑣,下官想著王爺只去兩日便即查出庫余和兵田之錯,只怕別處還有誤漏,因此稟明了侍郎大人,這幾日都在傾力捋帳。」
穀梁初讚許地說,「尚大人是仔細人。你有神算之功,畢竟也是新接手的,戶部本薄雖不至於處處錯漏,借著捋帳熟悉一遍所轄所管也是對的。如今你在父皇心上有名有姓,做的好就罷了,做不好反而受責,不一定就是好事,所以孤不敢居功,你也並不用一味韜光養晦。」
尚川又淺禮道,「王爺說得甚對。」
「可曾遇到什麼難處?」穀梁初用手撐著額頭,似是倦了。
尚川立刻說道,「並未遇到難為之事。周侍郎甚為親和,只說儘管放手做事。尚川今日來拜,只是叩謝王爺提攜。」
穀梁初擺了擺手,「為國謀賢是諸位大人與皇上一起做的決定,與孤無甚干係。不過大人既然來了,孤便領了這份心意。只是閒王多與朝臣相處只怕柄於他人,大人莫要怪孤不懂人情,略坐一坐就請回去安歇,將來孤有什麼事情需要大人幫忙,自讓司尉……」他頓一下,起到了強調的意思便接著說,「哦,或派身邊的谷矯梁健去求大人。」
尚川口中連道不敢,也不肯喝茶,立刻起身告辭。
弓捷遠瞧著人出了門也沒起來站站的意思,只對穀梁初撇嘴道,「好個無情王爺,人家特地來拜你麼,沒說兩句就給趕走了!倒似甚有理由——怕人捏了把柄,那個白思太還不是總來?」
「白思太同尚川一樣,手裡也捏著戶部的帳薄嗎?」穀梁初的精神立刻好了起來,「他來皆是閒敘,言官便要彈劾都不太好寫奏摺。以後自然也要避免一些,他畢竟與尚川走動得勤,孤與他們混得久了,就有參政之嫌。」
「那個戶部連點兒軍餉都湊不出,他們能有什麼機密來給你通氣的?再說要你參政的不正是你爹?言官怎麼不劾?不過都是見風使舵替皇上開炮的傢伙們,王爺會怕?」弓捷遠不肯認同。
「戶部再窮也系一國民生,並不是皇上私庫。」穀梁初點點他說,「皇上要用誰或者要不用誰都是一念之間,不准人僭越也不准人恃功自傲的。逼出周閣珍的六萬兩銀在他那裡不是什麼豐功偉績,孤要懂得自保,不能招搖張揚。你本樣樣明白,只要口舌痛快,占點兒嘴巴便宜才能舒服。這般可惡性子孤不逼你硬改,只先提醒一句,下次不管對上尚川還是馮錦等人,那般一眼睛睜一眼睛閉的混樣兒不要再露出來。」
弓捷遠立刻犟嘴,「如今王爺與我相對久了,看著處處都是毛病。我這人就是沒有教養,可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除非尚川馮錦皆是你爹那種隨時可以要我性命的人。王爺想調教人,便讓我日日膽戰心驚,或可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