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麼都好,」弓捷遠幽幽地道,「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大將,不在乎什麼氣韻風度。也早就沒有什麼鎮東將軍了,那是前朝封號,如今還有什麼人提?我爹現在只是遼東總兵,大人莫要講混。」
「只是遼東總兵?」尚川哼了一下,「司尉到不必替將軍謙遜,能比總兵職位高的武官也不多呢!司尉何時青出於藍再來輕描淡寫不遲。」
弓捷遠不能拿父親同人鬥嘴,便改話題,「我是沒用的人,更沒志向,能得識尚大人也還得沾了白大人的光。依我看你倒不必來謝王爺,好好謝謝白大人就是。」
尚川不駁這話,不晴不陰地道,「我與思太乃是至交,相救之情自需謹記,倒也不用流於形式。王爺大恩,非但施以援手,且更不嫌鄙陋薦以重任,還是該拜謝的。」
弓捷遠學著他的樣子,語氣也是不輕不重,「至交?人間之事,常常誤在這兩個字上。」
「司尉年輕,」尚川不悅地道,「總給貴人護著,尚未真正入世,何來良多感慨?未免不合歲數經歷。」
「大人都吃了虧,」弓捷遠聽他小瞧自己,單眯一眼,笑得越發可惡,「還只不信人言?看不上我不要緊,卻莫輕視人心。」
尚川還待再說,眼角瞥見有人進來,扭頭一看正是穀梁初,連忙肅容起身認真見禮,「尚川見過王爺。」
梁健瞧他神情一本正經,卻不似白思太那般總愛禮過於人,心知是個剛直不拐彎的,暗想這樣性子竟然長於計算之術,上蒼造人也實奇妙。
穀梁初先瞟一瞟椅內似笑非笑的弓捷遠,而後方道,「尚大人坐吧!孤在練武,卻怠慢了。」
「尚川來得不巧,擾了王爺興致。」 尚川也沒傻到盡頭,還是懂得客氣。
「坐!」穀梁初再讓了他一遍,自己則拈了茶盞喝一口,「戶部如今只賴尚大人和周侍郎擎著,想必繁忙得很。大人還要挪出工夫來此說話,孤得承情。」
尚川坐了也能微微躬身,「戶部實缺率首,不過常務雖繁,多是侍郎大人在支撐,尚川只盡輔助之職,擎柱巨擘那種地位不敢奢望。」
「神仙也需修煉,」穀梁初淡淡地說,「度支司是要緊地方,時間久些必然就長能耐。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世間之事多怕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