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眼瞅著梁健領那太醫出去,面上露出鄙薄之色,「王爺倒不膽小,就是氣量小。一個傷背麼,給人看看怕什麼的?三十歲和五十歲又有什麼區別?」
穀梁初壓眉瞧他,「沒區別嗎?」
弓捷遠撇一撇嘴,「遼東盛夏也極炎熱,我自小就和軍士們一塊兒打赤膊,滿營地走,有什麼關係?」
「小就算了。」穀梁初扭開頭去,「以後再入軍中你便會是將軍,不著甲冑也需穿著帥服,再莫做那傷失威嚴之事。」
「傷失威嚴?」弓捷遠有些不信這人曾經打過仗了,「每修一處城防,我爹都會親自去挖幾鍬,春種夏收也會跟著挽褲下田,鹽場特別熱,他去巡查總要脫了衣服細走兩圈兒,依你這話,都失威嚴?」
「將軍的威嚴是血戰和年紀堆出來的。」穀梁初不入他的圈套,「你到那個歲數再說。」
弓捷遠很是不滿,「說來說去就是氣量窄,怕人看我麼……還說以後,我都去了軍中,你管得住啊?」
穀梁初伸手捏住他的腕子,「你莫相激,孤也說不準自己會不會反悔。」
弓捷遠立刻便朝旁邊椅子癱去,「那還折騰什麼?背也不用推了,春射的事兒也莫打算。」
穀梁初附身捏他的下頜,「你要挾孤?」
弓捷遠咯咯笑了起來,揮手打開他的手掌,「別鬧。說正經的,三月也不遠了,推背還是其次,我的弓還在將軍府里,得回去取。」
「什麼神弓還得你親自去取?」穀梁初說,「弓石弓秩不能替你拿來?」
「我都不能出門?」弓捷遠反問,「那還比什麼弓箭上什麼朝堂?王爺莫不是以為將來馮錦給我薦了差事,歇職還能回來你的府里關著?只想將我栓在腰上,考慮這些不是白費力氣?」
穀梁初聞言輕嘆一聲,「所以說孤實在想悔。」
弓捷遠眼睛翻翻不理他了。
穀梁初稍稍走開兩步,「明日便與弓秩回去。且不准帶著那個弓石,午後你若不歸,孤便打那小子。」
弓捷遠聽得吃驚,「我都不能在家吃個飯的?你總卯著勁兒要打弓石作甚?他到底什麼地方得罪過你?」
「混帳東西的眼睛總是滴溜溜亂轉,偷著琢磨孤,以為孤不知道麼?」穀梁初哼一聲說,「你要留在家裡吃飯只能寬到未時,晚了一剎孤就打他。」
「我看你是安心要打,早晚躲不過去。」弓捷遠不樂意道,「乾脆現在就打傷打癱算了,我也鬧個心靜。」
穀梁初自然笑了,「你能捨得他的屁股,孤還捨不得讓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