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弓捷遠便回將軍府去,弓石聽聞竟不帶他,失望的神情得如丟了骨頭的小狗兒,弓捷遠看得心中不忍,悄聲安慰,「怎麼你就入不得那個混帳王爺的眼呢?多與弓秩學學才是。如今只能忍忍,等我帶夫人的點心回來給你吃。」
弓石哪裡會貪點心?得了主子的哄仍舊喪眉搭眼。
弓捷遠只好重複一遍,「且忍一忍,咱們早晚都能回家。」
婕柔見哥哥這麼快又回府來,高興得腳前腳後跟著,弓捷遠疼她等下還要流淚,便縱容著,一面取弓一面問她,「珠冠做得了嗎?」
婕柔很有一些得意,「有了哥哥的珠子還做不得?母親說我弄得甚好,捨不得讓尋常工匠摸它,托人送到銀作局裡去添彩了。」
弓捷遠正握著自己的弓摩挲,聞言長指一抖,立刻看向妹妹,「你說什麼?」
「就是送進銀作局裡去了啊!」婕柔不明白兄長為何突然耳背起來,「那等難打商量的地方,母親可是好費了些力氣呢!」
弓捷遠抓了弓箭就往外跑。
婕柔驚訝起來,在後面喊,「不吃午飯了嗎?」
穀梁初望著弓捷遠白著俊臉兒跑進書房,輕笑地道,「這麼著急作甚?孤真會打壞你的弓石?還是不出門去想要出門,才一出去又想孤了?」
弓捷遠無心玩笑,親手關好了書房門扇才對他說,「穀梁初,壞了。」
穀梁初莫名其妙且又啼笑皆非,「什麼壞了?孤不好好的麼?」
「你別只鬧!」弓捷遠情急地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說正經的。你給婕柔的那顆珠子還記得麼?她把珠冠做成了,卻沒送到市上去點翠,而是送進了銀作局。」
穀梁初的神情立刻正經起來,板臉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當然是……」弓捷遠看一看他,心裡還想要替繼母解釋,「夫人。她大概是好意,大概太疼婕柔……」
穀梁初冷笑起來,「疼是真的,意思麼……分怎麼瞧!」
「穀梁初!」弓捷遠不願聽他深講,「你只說會不會驚動宮裡。」
「必然驚動。」穀梁初答得毫不遲疑,「你家夫人何等聰明?若不為了驚動,她個深宅婦人,何必放著眼前的嫡親兄長不用,大費力氣地托人求人的把一個帶有婚娶意味的珠冠送到銀作局裡去潤色啊?不就是為了向人宣告家裡有了要出閣的女兒,嫁妝都已準備好了?」
弓捷遠雖然有了準備,此時仍顯愕然,「夫人……是為了什麼?她與婕柔相依為命……」
「可能就是為了相依為命。」穀梁初思忖了一下才說,「丈夫指望不上繼子前途未卜,她很擔憂自己的下半生,就想讓婕柔嫁在京中,近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