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將軍的見多了屍橫遍野的場面,深知取勝才能保命,勇勝還是巧勝並不重要。
弓箭是躲不過去的修行,也是最要力氣的一項,弓滌邊以一把硬弓聞名天下,獨子卻無法繼承他的強悍,只好另闢蹊徑,專門與弓捷遠特製了一張軟梢弓。
這張輕弓極為特殊,用的材料是上等的鹿筋犀角和摻了一定比例金銀的黑鐵,弓形十分窄長,不但輕便易持,而且回彈性極佳,非常適合弓捷遠這樣臂展很長但臂力稍遜的人用。
那支飛了五百步遠仍將草靶扎個對穿的鐵箭,靠的就是這弓的強大彈勁。
看著稀鬆平常的東西,其實很有殺傷力。
穀梁初等那長弓停下了轉,抓過去在手裡顛顛,又伸指彈彈。
弓捷遠不樂意道,「幹什麼?你才見著它嗎?舉止輕浮,它會不高興的。」
穀梁初將弓還給了他,又下命令,「那樹上的箭,與孤射下來。」
弓捷遠使勁兒瞪他,「差不多行了。你倒比皇上還愛難為人呢?」
穀梁初搖了搖頭,「皇上沒有難為你,孤偏要。」
弓捷遠不打算理睬這人。
穀梁瞻瞧瞧弓捷遠又瞧瞧自己父王,幫忙說話,「那怎麼能呢?」
「你問他能不能。」穀梁初對孩子說。
他是試探,也是故意想壓壓這個耍弓之人的氣焰。
張勢上了。
穀梁瞻聞言望向弓捷遠。
孩子已經以為他會無所不能。
弓捷遠本來要發脾氣,對上穀梁瞻那雙瞳仁極黑的眼睛之後,突然不想令孩子失望,涼涼地哼了一句,「能不能?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穀梁初眼瞧著烏髮玉顏的弓捷遠從容不迫地舉起長弓,幾隻纖指摸摸矢菔,由內抽出四五隻箭來,手一扣眼一瞄,也不知怎麼定準的目標,只見飛影嗖嗖,轉瞬之間全都命中那棵園木。
生怕一次不能收效,前箭剛去後面又跟上了四五隻。
可憐那樹也不甚粗,只給十餘只鐵箭齊心協力地一頓狠扎,立時承受不住,吱嘎嘎向後折了,早前那隻帶了草苗的箭自然也就應聲而落。
這才叫連珠箭。
不管別人怎麼想,梁健腦里只有這句。
一聲弦響便已發了數枝,叫人目不暇接。
「這是什麼弓啊?」梁健有些發傻。
「它叫玄謫!」弓捷遠朝他晃晃弓兒,「像不像穿黑衣服的仙女?我取的名字。九歲了,是大姑娘,你可不要唐突它。」
玄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