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弓捷遠不罵人也不縱容,「世子的身子骨比我小時候好,抓弓也比我晚,可想我當時得顫成什麼樣子?那也得熬著。姜叔叔特別狠心,看著我哭也不放過,只說要想學成就得這樣。世子可想學成不想?」
「想!」穀梁瞻是個有心氣的孩子,累是累的,答得痛快。
「那就行了。」弓捷遠點了點頭,「弓挽也沒良方妙法能將世子一下教成好弓箭手,就只陪著世子便是。過些日子我也要跟人學技藝,也得從入門開始,既然年長了這麼多歲,更是無處訴辛苦去!」
「你還要學技藝?」穀梁瞻努力維持著身形,「同誰學啊?」
「先不告訴你呢!」弓捷遠不由笑了,「免得你艷羨。」
穀梁瞻生怕情緒浮動越發影響跨姿,嘆息很輕,「我還真是艷羨。自己什麼都想學,什麼都沒入門,不像你,好騎術好弓箭,還不滿足……你一辛苦父王自然就體恤了。我也只能對你說說,你又不聽。」
弓捷遠越發笑了起來,「世子老道起來嚇人,想耍小孩兒脾氣的時候倒又自然。回頭你父王來看你練弓,你同他鬧嬌就是,他怎麼就不體恤你?」
穀梁瞻實在挺不住了,咵地放鬆身體坐在地上,極不甘心地說,「父王體恤我就只會說『孤知道的,慢慢來吧』這樣的話,體恤你就不一樣,會給你捏脖子松腿,貼心得緊。」
弓捷遠不笑了,垂眼望著地上的人,「世子這話只能沒人時候說說。」
穀梁瞻意識到自己失言,人雖仍在地上坐著,趕緊四下看看。
只有弓石弓秩遠遠站著,文武師父根本不在身旁,大家都怕弓捷遠這個暴炭性子沒耐性教人,不好使勁兒難為世子就遷怒他們,能躲都躲著些。
孩子有點兒愧疚地仰頭望望弓捷遠,「你別生氣,我是累昏了頭,卻也感覺出來身邊沒有別人。」
弓捷遠緩緩蹲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你還這么小,知道這些事情實在褻瀆,可我……同你父王關係匪淺,自然也瞞不住你。世子,你可瞧不起我?」
穀梁瞻搖頭,「你這麼好,我都喜歡,父王自然就更喜歡,這有什麼瞧不起的?」
「我哪裡好?」弓捷遠虎臉看他,「世子不要哄人。」
「哪裡都好。」穀梁瞻非常認真,「好玩,好看,好騎術好弓箭,還有一副好心腸。」
弓捷遠快要板不住了,嗖地直起身去,「我心腸可不好,肯定不會給你揉脖子松腿。歇歇行了,起來再練。你還小嗎?這麼練練就停下,何時能有進益?」
穀梁瞻苦著張臉掙紮起來,一邊拉架勢一邊嘟囔,「剛才還說我小,一下又不小了,反正你是師父,怎麼講都有理。」
弓捷遠當聽不見,只是沉聲喝令,「前腿再向左些,繃緊。脖子對準腳尖,下巴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