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聞言又皺了眉,「房子裡熱,我再走走。你莫跟著我了,且去歇著。」
弓秩怎麼可能自歇?一邊跟著犯了毛病的少爺在甸子上閒逛一邊納悶地想:夏天還早,哪兒就熱了?
主僕二人在草甸子上遊魂似地盪了半宿,眼瞧著天都要放亮了才終回來,弓捷遠本以為穀梁初早睡熟了,誰知身子剛沾被褥旁邊的人就翻過來壓住他的雙腿,「孤以為你要在甸子上發芽抽穗開花結果。」
「莊裡逛逛你也要看著我?」弓捷遠有一點兒惱。
「並沒看著。」穀梁初說,「出去了只不回來,還不准孤派人去尋尋?甸子底下有寶藏嗎?要你一步一步地量?」
弓捷遠給他壓得喘息不暢,使勁兒推著,「實有寶藏。」
穀梁初有些無奈地翻開去,「孤也沒有什麼未曾與你說了,怎麼越發難哄?」
弓捷遠仰著身體躺著,靜了一會兒才道,「王爺亦與王妃燕好過的,可曾哄過她嗎?」
穀梁初微微驚訝,「你竟計較這個?」
弓捷遠側躺了去,不言語了。
穀梁初伸手撫摸他的後背,「朴清……除了凝蕊之事,對孤甚是賢淑,從來不鬧脾氣。」
弓捷遠不由想起王妃嗔怪凝蕊的語氣,心裡微微一動,仍不吭聲。
穀梁初撫著那雙肩胛,「你這性子,將來若是……走得遠,孤會不甚習慣。」
弓捷遠慢慢轉回身來,由黑暗裡望著穀梁初。
穀梁初輕輕笑道,「躲什麼?孤與你按揉按揉,心裡的燥意落了就能睡了。」
「是因養伯的藥。」弓捷遠緩緩地說。
「嗯?」穀梁初沒聽明白。
「他把我單獨叫開,非只說了月圓之事,還說……」弓捷遠閉上了眼,「這藥是昇陽氣的,我的血海虛弱久了,需得慢慢適應,實在難熬的時候……你幫幫我也就好了。」
穀梁初緩緩靠近了他,「你說什麼?」
弓捷遠沒睜開眼,臉已泛了赤潮,「養伯講如人吃飯,一天多加一口才能將血海撐得強悍,初時忍不得也得忍著,我以為總能熬得幾天,才只喝了三碗而已……」
穀梁初伸手摸摸他的頸側,那裡脈搏果然滾燙,不由就道,「怎麼不早說呢?寧可去甸子上走?」
弓捷遠的眼睛掀開條縫兒,「穀梁初,這樣下去如何……」
穀梁初堵住他的嘴巴。
如何是好?
他也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
可如今不如此也好不了,世道不放過他,就會放過這個誘人已極的弓捷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