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初也露一點兒興致,「這實在好,雖說守著個太醫院,劉侍郎家裡有大買賣也是倚仗。」
劉躍笑道,「可算不上是大買賣,姑丈就在京里開個店鋪,收點兒賣點兒掙個差價而已,跟王妃家裡那種幾省通運同營的生意可比不了。不怕班門弄斧,只是仗著近便。」
原來朔親王有做大買賣的岳父也不是秘密,弓捷遠只瞧熱鬧不說話了。
「開在京里?」穀梁初仍然神色平淡,「一直在燕京還是跟著劉侍郎從南京遷過來的?」
「一直在燕京,」劉躍答道,「就是東城的無恙堂。」
穀梁初點了點頭,不再做聲。
馮錦笑著接話,「要說劉侍郎家風水實好,大人主管天下刑名,膝下卻養了兩個好文官,一個在翰林院一個在國子監,照這麼推法洪飛兄也該走章句的,卻又子承父業進了大理寺,一門文武雙全還不夠晃眼睛嗎?家裡還支著買賣!」
劉躍謙遜搖頭,「姑姑嫁人很早,彼時父親還未入仕,實實在在的小門小戶,所以夫家選得非常普通。若是有房有地日子好過,也就不必拿錢資他開這鋪子,士農工商,總是賤位。再者父親並非首官,掌管天下刑名的話實不敢當。」
「哎,」馮錦說他,「洪飛兄如何只管韜晦?貴賤不當什麼,兜里總有錢用才是實的。劉大人的尚書之位指日可待,此事人皆有數。」
「是啊!」匡勤跟著附和,「我實艷羨。」
劉躍忙道,「匡兄說笑。」
馮錦就又哈哈起來,「你們三個首官之子,一樣的家世一樣的品級,都是名門之子少年英雄,彼此謙遜個什麼勁頭?今日便暢快些,先浮一大白,去了那些客套客氣。」
「是了!」穀梁初又開了口,「座內孤最年長,捷遠最幼。從頭數下來,都是出身尊貴自己也有本領的,只說這些就沒意思,既是朋聚之酒,且要隨性恣意才有味道!」
匡勤便站起身,「不瞞各位,若論放浪形骸,我可是給祖父罵大的。王爺和侯爺既如此說,我就不拘束了,酒里話間若有過分之處,各位寬我些個!」
酒桌上,自然得捏著酒盅說話,匡勤講完便即仰頭幹了。
「這是男兒樣子,」穀梁初的目光迎上他的眼睛,露了讚許。
眾人聞言便真隨意了些。
幾個人酒量都好,很快喝光了三四壺佳釀,氣氛越來越見鬆弛。
弓捷遠自己吃掉了一盤子蹄花,肚子飽了才覺得膩得不成,自個兒要了茶來,一邊慢啜一邊琢磨著幾個推杯換盞的人。
馮錦見他不怎麼說話,暫時丟了別人,湊到他跟前來輕笑,「酒俗茶雅,跟司尉一比,我們都是濁物!」
「侯爺這是笑話人呢?」弓捷遠稍稍睨視著他,「誰不是鬚眉臭男人嗎?我把幾隻豬的腳筋都給吃了,不興去去油啊?」
「我哪會笑話你?」馮錦親熱地攬著他的肩膀,「是真艷羨。自問生得也不醜,就是沒有司尉這種清俊氣息,倘若……嗐,也罷了!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