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不知道他都查清了什麼,只應承道,「鎮撫使放心。捷遠也不是諸葛亮呢,說話就能弄死人的。」
盧極這才命人過來領著弓捷遠去周閣珍的監室。
第181章 貪犯誅再起事端
幾十日的牢獄生活已將周閣珍那身膏脂全消散了,幾近全赤的身上唯有松皮耷著,昔日鼓脹光滑的臉也已癟塌下去,起了層層的老褶,贅贅地堆摞在一處,看著比匡鑄的年紀還要大些。
這且不算什麼,他尚活著,身上卻已起了蚊蠅,嗡嗡飛在四周,時時落在發端肩上,圈養的豬牛一般揮之不去,情形令人作嘔。
獄卒為了方便弓捷遠瞧他,將綁縛待宰的牲畜一般的周閣珍身下那塊木板拽立起來。
周閣珍明白是來了人,微微睜開些眼,一雙鼠目看清楚是弓捷遠,竟然笑了。
便是善寫文章的人也形容不好那種表情。
為了防其咬舌自盡,獄卒們往他嘴裡緊緊地塞了骯髒布團,以致腮臉漲如正在嚼食的松鼠一般,加上這笑,顯得十分詭異。
弓捷遠忍著掩鼻的衝動,語氣淡淡地說,「大人命運跌宕,得過大富貴,也遭過大苦楚,害了許多人,也把親人和自己都搭在裡面,這一輩子真算精彩。」
周閣珍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什麼特殊情緒,只把小腫眼睛睜大一些。
奄奄一息的人基本沒有力氣咬舌自盡,弓捷遠示意那個獄卒把他口中布團拽掉,問話之時並無半分溫情,「大人可有什麼遺言想說?」
周閣珍貪婪地享受享受面頰輕鬆的感覺,而後又痛快地呼吸著空氣,好似之前的布團非但堵住了嘴,連過氣的通道也給塞住。
過了半晌他才口齒艱難地道,「司尉如今得意,可能知道得意多久?棋局還擺著咧!鎮東將軍贏了這局就能永遠贏嗎?下一次的對手不是我了,卻也未必更好對付。」
弓捷遠的目光幽冷如霜,「我爹哪裡惹到了你,為什麼非得害他?」
「這帳怎麼算呢?」周閣珍都已到了這步田地,自然什麼都不怕了,說話非常直白,「我也沒有惹他,為什麼一定要殺我的人,娶我敵家的女兒呢?也沒少下力氣拉攏他,不上道就罷了,偏往對面去走,安什麼心?他謀功名我謀富貴,文武本來不干,怎麼就不能相安無事呢?」
跟這種人沒的掰扯,弓捷遠心裡早有準備,表現分外沉穩,「你贏了好多局,柳大人,我外祖一門,還有王爺的娘,這些人的性命全都喪在你的手裡,只輸這一局真算便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