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立又哦一下,「朕倒把這節給忘卻了。要論弓箭造詣,眼前確實還找不出個能替弓挽的人,小孩子念舊,想他也在道理。好在明天瞻兒就入宮了,這麼老長時間沒見,朕當爺爺的人,自然准他這個央求,當賞賜吧!」
許光已經把該報告的事情都報告完了,垂頭聽著穀梁立說話,不言不語。
穀梁立又看看他,淡聲叮囑了句,「姻親是姻親,家國是家國,你既入了錦衣衛,就是朕的近人,凡事要以朕的意思為重,該掛念王爺妹夫的時候可以掛念,不該想的時候就不能想,可知道嗎?」
許光立刻就回,「微臣知道,絕對不會混淆公私!」
穀梁立嗯了一下,「就知你是好的,不過提醒罷了!」
穀梁瞻在宮裡待了大半日,親耳聽到穀梁立下旨說准弓挽時常回去王府教授自己弓箭,心裡高興得不行,回來一路都在尋思穀梁初知道必會非常喜悅,便覺腹痛也未在意,到了家後肚中絞攣驟然加重,竟至難忍,未及邀功便忙慌慌地去跑茅廁。
穀梁初聽說孩子不舒坦時穀梁瞻已經連竄了四五回,腹部依舊板硬虬結,非但身上沒了力氣,臉兒也蠟黃了。
養伯不在,趕緊請了宮中御醫。
一起來了三位大夫,合著切脈問診,仔細參詳診斷,明知世子是在宮裡吃錯了東西,誰也不敢直說,只講受了風寒侵襲臟腑。
穀梁初眼見孩子一刻要比一刻難受,非但又拉又吐,口唇也青紫了,知道不對,神情極冷地斥,「七月天氣,兩三歲的小兒露著肚子睡覺也不受寒,瞻兒這般大了,好好的進一趟宮倒受侵襲?諸位這是當孤好糊弄呢!還是見到皇上也這般說?如若診斷不出真正原因,讓他疼上整宿,可瞞得住?」
御醫們出診都是要登冊留檔的,聽了這話,三人臉色都變了樣,更加不敢隨便言語。
孩子臉上汗珠如豆不住滴落,因又瀉了幾次,沒了東西折騰,只剩干疼。
穀梁初知道穀梁瞻必然難捱得緊,只是懂事不肯呼喊,當下不再囉嗦,喊過谷矯去請師父。
柳猶楊得訊立刻就派人手去尋養伯,明知一時半會找不到的,就又騎馬出城,連夜駝進來一位閒散山林的老中醫來。
這老大夫素有名氣,已經眼昏耳背不能走路,只給柳猶楊拖著拽著,昏昏然抬進了王府,並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可他終身行醫,摸脈診斷的習慣和本能還在,一搭上穀梁瞻的胳膊就呀了聲,「誰給這小孩子吃了毒藥?」
穀梁初聞言俊面立沉,刷地拽出橫來,對準幾個縮在屋角的御醫怒聲吼道,「爾等要害孤的兒子,這就取了你們性命又能怎地?」
御醫們都嚇壞了,撲通通地跪得溜直,還是之前曾給弓捷遠診過風寒的那位曲太醫強扯著膽子央求,「王爺勿惱!我等比不上這位老神仙有見識不要緊,世子中毒卻是非同小可,尚未辯清毒源之前不能隨便用藥,還是趕緊通知院使院判,召集所有御醫共同參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