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初也只怔怔地看他,腦子全是渾的。
大概是嫌擠著太慢,弓捷遠又低頭吮,嘴裡滿了就往地面上吐。
地上很快布滿腥腥血跡。
穀梁立十分慌亂起來,趕緊吩咐人,「拽住他……小孩兒家,哪禁得住這樣失血?」
幾個錦衣衛立刻就去拖拽弓捷遠,動作雖如狼虎,到底在意朔王還在邊上,聽命是聽命,並沒下死力氣。
弓捷遠只當不知道般,身子都被拖得橫空而起,嘴巴仍舊死死吸在穀梁瞻的腕口上吮,只不肯松。
許是這番干擾驚動了暈厥中的穀梁瞻,不省人事的孩子竟然睜開了眼,極其虛弱地看著面前的弓捷遠,啞喚了聲,「弓……挽……」
穀梁立見狀連忙又喊,「放下他放下他!快放下他!」
錦衣衛們趕緊又把弓捷遠給放開了。
弓捷遠扭頭吐口黑血,回眼去看甦醒過來的穀梁瞻,緩緩亮出染血的牙,笑容看著異常可怖,「世子莫怕,弓挽陪著你呢!」
穀梁瞻沒有力氣點頭,只嘶聲喃,「沒事兒……我應該死不了……」
真把人心都疼碎了!
好在之後他一直都醒著,雖然沒有什麼力氣說話,倒是能用眼珠兒轉著看人。
弓捷遠微微放下了心,不再嘬他的血,與謝貴要了塊巾帕,慢慢地為其擦拭嘴角和頸間的髒污,哄著說道,「世子熬著一些,莫要貪睡。只你醒著,弓挽就不害怕,也能多喝一點兒湯水。」
穀梁瞻聲音極微地應他,果然聽話熬著,實在支不住眼皮沉重時略閉一閉也會很快睜開,只恐惹誰擔心。
眾人心裡的驚慌都慢慢地好了些許,錦衣衛們終於想起拽張凳子來給穀梁立坐,王府下人也開始收拾床上地上的髒東西。
弓捷遠趴在榻邊盯了半天,眼見穀梁瞻的氣息逐漸平穩起來,沒有繼續惡化嚴重,終於縮下來身,走到穀梁立的腳邊下跪,「微臣慌不知禮,放蕩無狀,懇請皇上恕罪!」
穀梁立長嘆一聲,「這個時候還管什麼禮數?倒是虧了你膽大,瞻兒太小,御醫們絕對不敢用這個狠招!」
弓捷遠忍不住就動情,哽咽地說,「臣在王府數月,與世子情誼最好,說是主下,實同親人,他若有甚閃失,弓挽……」
穀梁立不准他講,「瞻兒乃是龍嗣,必然福大命大,你且不用亂了陣腳,必然沒事!」說完自己也沒有底,又加了句,「朕就在這裡陪他,等他真正好了才走!」
穀梁初這才把眼睛從弓捷遠身上挪開,再望床上的穀梁瞻一會兒,眼見他的呼吸依舊微弱,卻真見了平穩安寧之態,而且不時眨眨眼睫,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痛苦神色,心裡那些狂躥囂叫的殺人慾望總算淡了下去,慢慢恢復了平常神態,喚人搬張小桌過來,給穀梁立上了茶水。
穀梁立又瞅瞅他,「你這一身,去換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