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聽話地湊過去,臉兒與穀梁初的面膛挨得很近,他不遲疑,迅速將那盞酒倒入嘴裡,咕嚕咽下。
穀梁初則慢了些,他很認真地端詳著弓捷遠喝酒的樣子,眼都不眨地看他口唇微張齒關開啟,將那瓊漿痛快倒在裡面,沒來由地想起親吻時的動作。
從前也看得清臉看得清眼,總是沒辦法看得清這張妙不可言的嘴。
也把酒給飲盡,放了酒杯,穀梁初立刻便說,「捷遠,我們幾日沒在一處了?」
弓捷遠會錯了意,用那尚沾一點兒濕意的眼睛瞟了瞟人,有些羞赧地說,「明日才十天呢!我爹等著婕柔回門就要去遼東了!你莫急躁。」
穀梁初也不解釋,只把眼前的人朝內攬攬,「那就讓孤親上一親……」
他們最近親得遠比都在王府時多。
穀梁初無比眷戀弓捷遠的身體,但也無比喜歡與他親吻。
能做什麼的時候自然不肯放過,不能做時,只嘗一嘗芳澤便也能解心中困渴。
愛人的唇少吐甜言蜜語,總是嗔怒嬌斥,但它真是甜的,比蜜多香,比糖浸心。
何況入懷那具身體一糾纏上便似抽筋扒皮般地柔若無骨,整個人都會輕起來,變成美雲縮在他的胸腹之間。
似可恣意控制,又總把握不住。
穀梁初難免總會疑慮憂懼。
捷遠畢竟是個拉弓使刀的男兒啊,他原不該這般軟韌,全因徹底依賴才有如此情致。讓人越發害怕將來的暌違隔絕,想不清楚要怎麼熬,才能捱過別離造成的傷。
穀梁初覺得自己真會被他要了命去。
必是三生之債,只這一世,只識得這麼些年,只廝守了數月,怎麼也不應當沉溺到這個地步的吧?
再不願意分開也得呼吸,穀梁初意猶未盡地盯著弓捷遠被自己的唇鋒揉搓紅了的臉頰,好言勸慰他說,「也別埋怨將軍狠心,沒有人願意把親生兒子布成棋子,他是沒有別的法子可想,硬把捷遠當成了制衡之砣,希望自己的骨肉能以一己之軀挑動遼東生機,心裡明白這是犧牲,也必深深疼痛!」
弓捷遠略略一怔。
父親把他看成應該敬而遠之的人,穀梁初卻在幫父親訴說苦衷。
自己怎麼會不明白這種道理呢?
只不過明白是明白,配合是配合,理解是理解,苦痛也是苦痛,終歸掩不住的。
弓捷遠的眼角又泛起些許水意,不吝脆弱地說,「可他這就是把我丟棄了。穀梁初,我爹覺得自己對,你爹也覺得自己對,就算他們都對,就能把兒子給丟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