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縱著這睡。
繼夫人離開將府的時候亦很少見地凝視了弓捷遠一會兒,而後柔聲說道,「捷遠不要掛念於我,能伴太后左右,日夜陪她侍奉菩薩是我的福氣。昨日細看婕柔模樣,聽她言語說話,像是有了幸福著落,如此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若極思念她的時候,自然會央太后去接去請,娘們團聚不在話下。你雖然也有幾位親隨陪伴左右,總是獨個兒撐著府門度日,日常起居之時仔細照顧自己才是。」
弓捷遠沒什麼話能講,只是點頭,然後親手把繼夫人扶上了車,緩緩送去德壽園裡。
馬離府前街道,將將拐角的時候,弓捷遠下意識地回首望望自己家裡那已幾年沒大修繕過的門庭,不由自主地想:這個宅子大概再也沒有悉數迎回幾位主人的機會了。父親回來之前,他和婕柔還有繼母雖然都在外面,這裡畢竟是家,如今分頭一走,家就再沒有了。
從此之後,弓府只是他弓捷遠一個人的房子,是個遮風避雨睡覺的地方,永遠也不會有好幾個親人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八月花香未落,他在馬上悠悠前行,卻覺到得冷。
穀梁初立在德壽園外面的街角處等著弓捷遠,見他返身出來,詢問地道,「回哪裡歇?」
弓捷遠搖頭,「不歇了。這便出城去吧!」
穀梁初料他必然如此,便即笑盈盈地逗引,「出城就出城。捷遠,此處到城門處都是寬道,路無雜肆。咱們就做一次狂徒,策馬奔將出去,好賽場馬,看誰先到莊上可好?」
弓捷遠凝眼望一望他,「我倒不怕被人當成狂徒,王爺只講賽彩卻是什麼?」
「你要什麼?」穀梁初隨口便說。
要什麼都可以。
弓捷遠跨在馬上,仰頭望望蒼藍天幕,悠然輕嘆一聲,「誰若輸了便說一句最最真心之語。」
「好!」穀梁初痛快應了,「那便開始?」
弓捷遠扯扯不系的韁,與他並駕立在相同位置,「誰都不准討巧,咱們互蹬一下馬腹才開始跑,早到者勝。輕輕蹬一下啊,莫當馬兒好欺負的。」
穀梁初越發笑了,他這笑容別人甚難見到,在弓捷遠這裡卻已成了家常便飯。
「走著!」
兩隻健馬腹部各吃一記足尖,立刻發足狂奔起來。
穀梁初沒有說謊,從德壽園到城門口的這段道路卻是寬敞,但也到底鋪在城內,並非郊外通途,弓捷遠一馬當先奔得極快,卻不莽撞橫衝,耳聽六路地觀察著前面情形,以防哪裡突然躥出車馬行人來撞傷了誰。
穀梁初知其謹慎,稍落半個馬身打量著人。
什麼比試賽彩都是藉口,他只是想縱著自己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