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與己不同,父親是他心瓣,妹妹亦是他的心瓣,誰都不禁碰觸。
遠離近離都是隔絕,鬱郁難歡,且先紓泄紓泄。
不是初次共同騁馬了,大概是因心情不同,穀梁初關注到的東西也不同了。原先只知道弓捷遠精於騎術,邊塞男兒善馭也不稀奇,穀梁初自己的馬術也很高超,不把誰的能耐放在心上,之前只想跟弓捷遠比個速度而已。
今天他才好好觀察這人與不系已經默契到了什麼地步。
可能是因繃著精神,弓捷遠的雙目直直向前毫無旁顧之意,可他即便人緊張著,跨住不系那雙長腿也未狠狠夾貼。
非但如此,他的腰臀且還微微離於馬背,不知是靠什麼力道欠起身的。
不系從來有韁無鞍,穀梁初總以為是弓捷遠太過愛惜於它,捨不得平白負重,到了該裝該配的時候還需給安上的,畢竟騎兵要於馬上廝殺,下盤穩固無比重要,此刻終於知道不系所以能名不系之故,竟是永遠不戴額外束縛的。
它有韁繩,弓捷遠卻沒提著,有等於無,不過方便了平常時候給人牽挪它用,主騎一處之時並不需要那累贅物。
他與它一起向前,彼此都知對方心意,想沖想停都是同個念頭,誰也不必命令誰,誰也不必反饋與誰。
尚還未利燕京外城,穀梁初已然認輸了。
所謂人馬合一,弓捷遠與不系甚至還做到了馬人合一,他比不上,甘落下風。
守門城丁只覺眼前刷刷兩道勁風颳過,還沒弄清怎麼回事視線裡面已經尋不到物,不由驚疑難定。
正在面面相覷忐忑納悶之際,谷矯騎著匹馬由後面來,朗聲說道,「不必驚慌,是朔王爺出城去了。」
城丁這才勉強笑道,「王爺是天神嗎?便給咱們看看樣子也好。」
谷矯打馬而上,「馳騁著玩。難得起了興致,兄弟們莫要大驚小怪,傳出風聲要給皇上責怪。」
城丁連忙承諾,「小的們也沒看見什麼,卻沒的說。」
谷矯便與他們拱了拱手,邊往外追邊暗嘆道,「我跟了王爺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這樣時候,倒叫別人不要吃驚。」
到莊門時穀梁初無論如何攆不上弓捷遠了,伴飛肚腹已大,根本捨不得騎,胯下這匹亦是師父見贈的良駒,但與不系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他趕到時,弓捷遠已經立在馬廄之前,垂目看著不系喝水。
不系似也不大饑渴,喝得有一搭無一搭,望見穀梁初過來,輕輕噴了下鼻。
穀梁初將手裡的馬韁丟給趕過來伺候的莊丁,顛著腳步貼近弓捷遠,笑聲十分爽朗,「你還真不留情,便是要贏也給孤王留點兒面子不成?」